不過笑著推說不知道罷了。婆媳倆正商議那份已經備好的壽禮該如何處置,堂屋的竹簾子忽然被人風風火火的撞開,卻是張晴的陪嫁大丫頭抱夏。
“夫人。大奶奶,大老爺……大老爺被放出來了!”
“怎麼這麼快!”呂夫人一句話脫口而出方才醒悟到犯了語病,連忙改口道,“老爺和俊兒都不曾提過隻言片語,這麼大的事情居然事先什麼訊息都沒有……咳,不說這些,人是出了錦衣衛獄,還是已經到了家裡頭。可有什麼受傷或是不妥當?”
“奴婢也不知道,是大老爺家裡打發人來報信,奴婢正好經過垂花門那邊,聽到了就趕緊先來給夫人報個信!”抱夏連忙解釋了一句,這才屈膝行了禮,“這會兒只怕內院的媳婦已經把人領進來了,夫人和大奶奶再等一會兒就能有準信。”
保定侯孟瑛和孟賢雖說嫡庶有別,但兄弟倆昔日的關係還算融洽,因此這時候呂夫人哪裡耐煩在上房坐等,招呼了張晴一聲便掀簾出了門。還沒下臺階,一個管事媳婦便引著一個年長媽媽進來。就這一照面的工夫,呂夫人和張晴都認出了這是貼身伺候吳夫人的夏氏。
夏氏見著呂夫人和張晴都站在門口,忙上前屈膝行禮說:“啟稟保定侯夫人,大奶奶,我家老爺一個時辰前剛剛到家,人倒是好好的,只精神頗有些不濟。因為先前沒得到風聲。老爺竟是自己騎馬回來的,到了門口大夥兒才知道,幾位少爺小姐都歡喜壞了。”
“出來就好,出來就好,阿彌陀佛,大嫂總算是盼著了!”
呂夫人原就是信佛的人,這會兒忍不住雙掌合十挪著手中數珠喃喃誦了一段經文。一旁的張晴想到孟敏一個人操持家務管束弟妹,還要照顧病重的吳夫人,也忍不住替她鬆了一口氣,心想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把孟賢給盼出來了。
回到房中,呂夫人在炕上西頭坐下,又招來夏氏細細盤問,待得知孟賢在錦衣衛中不曾吃什麼真正的苦頭,她這才安了心,遂留著夏氏說說家常,又問起了吳夫人的狀況和孟敏的婚事。這嘮嘮叨叨就是大半個時辰,她正準備打發夏氏回去,一個管事媳婦又跌跌撞撞衝了進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那說話的聲音滿是驚惶。
“夫人,大奶奶,不好了!豐盛衚衕那邊孟府又打發了人來報信,說是大太太……大太太歿了!”
此話一出,不但正在唸經的呂夫人渾身一震,就連剛剛如釋重負的張晴也怔住了。剛剛還滿面歡喜的夏氏聽到這晴天霹靂一般的訊息,身子歪了一歪,竟是一下子昏厥了過去。滿屋子的丫頭媳婦聽到這訊息也都驚得懵了——雖說早知道吳夫人的病不過是拖一天算一天,但誰能想到,孟賢剛剛放出來,吳夫人還打發了人來報喜訊,這會兒卻說沒就沒了?
“來……來人,備車,去豐盛衚衕孟府!”
從剎那間的震驚中回過神,呂夫人立刻提高嗓門吩咐了一句,見張晴仍呆在那兒,她連忙提醒道:“這當口不是慌亂傷心的時候,快回房去換一套衣裳,咱們一塊去那邊看看。四丫頭雖說靈巧懂事,但碰上這種大事決計已經沒了分寸。還有,記得把家裡頭辦過喪事的穩妥人全都帶上,讓賬房那邊隨時預備著!”
張晴這才驚醒過來,連忙帶著抱夏迎春匆匆出了院子,卻沒有徑直回房,而是到小議事廳敲響了雲板,把所有管事媳婦都召集起來,交待了一應事務,這才急急忙忙去換衣裳。因她是年輕媳婦,箱籠裡頭少有素淡顏色的衣裳,好容易才找出了一條白綾裙子和一件白紗衫。抱夏和迎春張羅著給她換上,然後也雙雙到屋裡去換行頭。
等到三人打點完畢到了垂花門和呂夫人會合的時候,卻已經過了小半個時辰。呂夫人也換了一身素淡衣裳,眼圈微微發紅。她已經知道了剛剛張晴那番分派,倒也沒有怪長媳來得慢。當下一群人紛紛出門上車,由於不知道豐盛衚衕孟府那邊情形如何,因此呂夫人幾乎將能帶的幫手全都帶了,就連白布和生熟麻布也都準備了好些,連人帶東西足足塞了七輛車。等到了孟府門口下車時,婆媳倆看到那門口掛上的白燈籠,儘管已經有心理準備,仍是不免為之失神。
由於先頭在青州遣散過一批下人,回到北京後又遣散了一批,如今孟府那座宅子雖說還大,但內中的人手卻比以往少了一半不止。門上這時候只有一個門子,見著外頭一下子停了一長溜馬車,他打量了片刻撒腿就往裡頭跑,卻是忘了出來迎候。瞧見這光景,呂夫人知道府裡頭定然是一團亂,連忙帶著張晴往裡走,又在門上留下了兩個穩妥的男僕。
從屏門入了外院,放眼看去竟是瞧不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