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在這裡的應該只是一小部分,請公公示下,咱們接下來是否接著去抄了他們的家?”
“抄自然是要抄。”陸豐隨手翻了翻手中的帳簿,臉上便露出了滿意的神色,隨即冷笑道,“有一句俗話叫狡兔三窟,東西未必就完全藏在他們家裡。這都是些不進棺材不掉淚的貨色,來人,把人押到總兵府前頭,統統枷號了再說!咱家先和武安侯小張大人聯名上奏,這幾個害群之馬要是招供就算了,要是不招,哼哼,要不大棍子打死算數,要不就永遠枷號!”
此話一出,別說地上被捆成了粽子一般的一眾人等嚇得魂不附體,就連巷口的百姓也都駭了一跳。等到回過神來,圍觀的人群頓時爆發出了一陣震天歡呼。然而,猶如熱鍋上螞蟻的商人們卻再也呆不住了,一個個跌跌撞撞上了各自的馬車,分頭回去計議想辦法。而剛剛趕到這裡的方青卻根本沒有下車,這會兒放下車簾,淡淡地吩咐車伕回客棧。
幸好他明知道那些同行通了其他門道仍然沒有輕舉妄動,如今看來,張越既然使人讓他稍安勿躁,那麼就還有用方家的意思,他以後老老實實一條道走到黑就好。都說破家縣令,滅門令尹,經商暴富容易,要傍上穩當的靠山卻難。
和其他衙門一樣,總兵府前也是八字牆,只是要比那些縣衙府衙氣派多了。此時此刻,牌坊前那塊寬敞的空地旁邊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若不是顧忌這裡不是可以胡鬧的地方,恐怕什麼爛雞蛋爛番茄都會往場中那些個戴著重枷的傢伙狠狠扔過去。即便如此,看到他們在寒風中冷得瑟瑟發抖,眾人還是大感快意,叫好起鬨的聲音就不曾停過。
而總兵府的二堂之中這會兒也是笑聲不斷。正中的楠木交椅上坐著武安侯鄭亨,左右兩邊分坐著陸豐和張越。由於這屋子乃是設的銅管地暖,即便是冬日亦是暖意融融。三人的手裡都捧著一盞熱茶,臉上都掛著輕鬆的表情。
翹足而坐的陸風樂呵呵地說:“這一次真是多虧了武安侯,要不是你派人封了把這個黑窩全都給看死了,說不定會有哪個狗才溜出去報信。這回可好,賬目清清楚楚,送上去就是鐵證!再加上這麼個東西反水,起出所有贓物更是鐵板釘釘,到時候咱家倒要看看,王冠這個老貨如何狡辯!小張大人的緩兵之計也是巧妙,咱家這一出開場戲才能唱得好!不過,咱家大字不識幾個,武安侯又是武官,這妙筆生花的奏摺就得靠你了。不如咱們共同署名?”
張越此時正在一頁頁翻著那賬簿,雖說他最初不懂得盤賬,但兵部武庫司原本就是成天和各色數字打交道的,為了穩妥起見,他也向幾個積年的老吏學了幾手,因此已經比陸豐看出了更多的東西。默默地審查了十幾頁之後,聽到陸豐這話,他方才抬起了頭來。
“這奏摺的事情陸公公儘管放心,我寫好了文章之後,到時候請總兵府的書吏謄抄了就是。能查出此次弊案,陸公公居功至偉,這奏摺上我和武安侯不好佔名字,否則一來這是錦衣衛的事情,武安侯應你之請協助是應當的,但插手就是越權,我更沒資格管錦衣衛的勾當。若這事情查清楚了牽連到其他人,陸公公你就是不說,咱們也一定會署名。再有,這賬目由人謄抄幾份,原本直接呈遞給皇上,副本咱們各自拿一份,以免別人打這它的主意。”
陸豐原本就不怕擔責任,他的本意就是把事情扯開了鬧大,也好出一口惡氣,所以才想拉上武安侯鄭亨和張越一起具名上奏。但此時聽張越這麼一說,他倒是覺得如今只涉及到錦衣衛,沒必要大費周章,因此就爽快地點了點頭:“好,就聽小張大人你的!”
鄭亨原本還擔心張越卻不開情面輕易鬆口,此時見他應付裕如甚是老成,倒是放了心,由是也擱下了茶盞,爽快地點點頭道:“那就按張越說的辦。不過,這幾天我恐怕要忙著練兵,陸公公你要調人直接找張越,他手裡可還有幾百京營精銳!若是再不夠,就去找孟俊,我已經調了一千人給他,這次開中納糧期間,宣府之內就由他維持!”
頓了一頓,他便若無其事地道:“我已經讓人給鎮守太監府行文,這一次開中納糧的事情,全都交給張越主管!皇上既然任命張越巡撫宣府,這樣大的事情自然該由他出面,陸公公要是有工夫,不如從中監督,以免有人使絆子,如何?”
“好!我就撂一句大話在這兒,甭管是誰,想要在這次的事情裡伸手,咱家和他沒完!”
今兒個一舉拔掉了錦衣衛宣府衛所這些討厭釘子,如今鄭亨又有意無意給自己行方便,陸豐只覺得哪怕是從前正式提督東廠的時候也沒這麼暢快過。霍地站起身來,一字一句地說完了這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