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不住,問道:“前輩,那姑娘,是……是皇宮中的宮女麼?”童姥哼了一聲,並
不答理。虛竹心道:“你不肯答,我只好不問了。”但想到那少女的溫柔情意,當真是心猿
意馬,無可羈勒,強忍了一會,只得央求道:“求求你做做好事,跟我說了罷。”童姥道:
“今日你別跟我說話,明日再問。”虛竹雖心急如焚,卻也不敢再提。好容易捱到次日,食
過飯後,虛竹道:“前輩……”童姥道:“你想知道那姑娘是誰,有何難處?便是你想日日
夜夜都和她相聚,再不分離,那也是易事……”虛竹只喜得心癢難搔,不知說什麼好。童姥
又道:“你到底想不想?”虛竹一時卻不敢答應,囁嚅道:“晚輩不知如何報答才是。”童
姥道:“我也不要你報答什麼。只是我的‘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再過幾天便將練成,這幾
日是要緊關頭,半分鬆懈不得,連食物也不能出外去取,所有活牲口和熟食我都已取來。你
要會那美麗姑娘,須得等我大功告成之後。”虛竹雖然失望,但知童姥所云確是實情,好在
為日無多,這幾天中只好苦熬相思了,當下應道:“是!一憑前輩吩咐。”童姥又道:“我
神功一成,立時便要去找李秋水那賤人算帳。本來那賤人萬萬不是我的敵手,但我不幸給這
賤人斷了一腿,真氣大受損傷;大仇是否能報,也就沒什麼把握了。萬一我死在她的手裡,
沒法帶那姑娘給你,那也是天意,無可如何。除非……除非……”虛竹心中怦怦亂跳,問
道:“除非怎樣?”童姥道:“除非你能助我一臂之力。”虛竹道:“晚輩武功低微,又能
幫得了什麼?”童姥道:“我和那賤人決鬥,勝負相差只是一線。她要勝我固然甚難,我要
殺她,卻也並不容易。從今日起,我再教你一套‘天山六陽掌’的功夫。待我跟那賤人鬥到
緊急當口,你使出這路掌法來,只須在那賤人身上一按,她立刻真氣宣洩,非輸不可。”虛
竹心下好生為難,尋思:“我雖犯了戒,做不成佛門弟子,但要我助她殺人,這種惡事,大
違良心,那是決計幹不得的。”便道:“前輩要我相助一臂之力,本屬應當,但你若因此而
殺了她,晚輩卻是罪孽深重,從此沉淪,萬劫不得超生了。”童姥怒道:“嘿,死和尚,你
和尚做不成了,卻仍是存著和尚心腸,那像什麼東西?像李秋水這等壞人,殺了她有什麼罪
孽?”虛竹道:“縱是大奸大惡之人,也應當教誨感化,不可妄加殺害。”童姥更加怒氣勃
發,厲聲道:“你不聽我話,休想再見那姑娘一面。你想想清楚罷。”虛竹黯然無語,心中
只是唸佛。童姥聽他半晌沒再說話,喜道:“你為了那個小美人兒,只好答應了,是不
是?”虛竹道:“要晚輩為了一己歡娛,卻去損傷人命,此事決難從命。就算此生此世再也
難見那位姑娘,也是前生註定的因果。宿緣既盡,無可強求。強求尚不可,何況為非作惡以
求?那是更加不可了。”說了這番話後,便唸經道:“宿因所構,緣盡還無。得失隨緣,心
無增減。”話雖如此說,但想到從此不能再和那少女相聚,心下自是黯然。童姥道:“我再
問你一次,你練不練天山六陽掌?”虛竹道:“實是難以從命,前輩原諒。”童姥怒道:
“那你給我滾出去罷,滾得越遠越好。”虛竹站起身來,深深一躬,說道:“前輩保重。”
想起和她一場相聚,雖然給她引得自己破戒,做不成和尚,但也因此而得遇“夢姑”,內心
深處,總覺童姥對自己的恩惠多而損害少,臨別時又不禁有些難過,又道:“前輩多多保
重,晚輩不能再服侍你了。”轉過身來,走上了石階。他怕童姥再點他穴道,阻他離去,一
踏上石階,立即飛身而上,胸口提了北冥真氣,頃刻間奔到了第二層冰窖,跟著又奔上第一
層,伸手便去推門。他右手剛碰到門環,突覺雙腿與後心一痛,叫聲:“啊喲!”知道又中
了童姥的暗算,身子一晃之間,雙肩之後兩下針刺般的疼痛,登時翻身摔倒。只聽童姥陰惻
惻的道:“你已中了我所發的暗器,知不知道?”虛竹但覺傷口處陣陣麻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