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滿心歡喜地傻笑,跟在二老身後送他們出宮。現在他們用來見面的地方是太監們專門與家人見面的通融廳,建在皇宮最外圍,進出用的是北門。
老五張喜自然而然落後一步,走在張平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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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子,家裡怎樣?」張平小聲問弟弟。這個弟弟他已經五年沒見,還好大體輪廓沒變。
十三歲的張喜抬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你老實說,別瞞我。」張平摟住他的肩膀。張喜掙了掙,沒掙脫。
「去年……爹看你回來後舊傷復發,在床上躺了大半年。病胡塗的時候一個勁哭,說對不起你。娘快嚇死了,以為爹會撐不過去。還好爹一個懂醫術的老友來訪,把爹救了回來。那人看咱家家境不好,唏噓了半天,連藥錢一起掏了。後來他走的時候把老麼也給帶走了,說讓老麼給他當徒弟。」
張平心情有點沉重,他爹那身傷在他剛出世那會兒就有了,也不知誰傷的,但打那以後爹和娘就帶著幾個孩子回到了老家,開始安於平常老百姓的生活,再也不提當年。
一文錢逼死英雄漢,不管以前的爹孃是什麼人,現在的他們只是成天都要為生計奔忙的小老百姓。
知道家裡生活不容易,前年開始他就年年都給兩老塞銀子,但兩老死活不肯要。如果不是今年家裡實在困難,兩老恐怕一樣不會拿他的錢。他來宮裡做太監養家,對爹孃來說大概會成為他們心中永遠的痛吧。所以爹孃才那麼不願拿他的錢。
「你知不知道那人叫什麼名字?」張平想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報答那個人,順便再去看看老麼,可不能讓人欺負了。
張喜想了想:「娘稱他胡兄,爹叫他藥簍子。名字,我不知道,爹孃應該曉得。」
張喜突然改了話題道:「三哥,你知道嗎,村裡的人都在背地裡笑話我們家,說我們家出了一個太監。我跟村裡人玩的時候,他們都會笑話我下面有沒有那話兒。三哥,你為什麼一定要做太監呢?村裡方拾來家賣了兩個孩子,也沒人笑話他們。可……」
張喜這些話可能在心裡憋很久了,語氣相當衝。
「還有爹,自從你走了,爹就經常站在村口望,回來的時候眼睛紅通通的。去年藥簍子郎中來的時候也說爹是鬱結在心才會舊傷復發。爹經常跟我們說,說他最對不起的就是你。還說等你出宮後一定要我們好好待你,否則就不是張家的孩子。」
「娘嘴上不說,但她把你留下的東西都當寶一樣。大哥、二哥也是每次提到你,就覺得對不起你。三哥,你不要做太監了,你跟我們回家好不好?」張喜說著說著就哽咽了。
張平忍不住把這半大不小的弟弟摟進懷中,小孩子的話雖然傷人,但也是事實。
「是哥對不起你們。哥當時沒想那麼多,就想讓家裡好過一點。不過下次有人再笑話你哥做太監,你就跟他們說:我哥行得正坐得端,沒偷沒搶沒騙,不就是下面少個東西嗎,說這種話的你們比我哥還不像男人!」
張喜抹抹眼淚,有點不好意思。五年多沒看到他三哥,對現在的親密有點害羞。
「三哥,你別誤會。我不是說你不好,我只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大哥二哥誰做了太監,被人提起我也會抬不起頭。」
「才不是!三哥你一定會衝上去打那些說壞話的人。」張喜叫,叫完以後更不好意思。
張平哈哈笑道:「是啊,你三哥就是個沒腦子的人。喜子,以後哥回家就靠你保護了。」
「嗯。三哥你放心,我們哥們幾個都約好了,等你回來我們讓你住最大的屋,你出門的時候我們一定有一個人陪著你,絕不讓人欺負你!以後他們誰敢罵你是太監,我就跟他們拼命!」
「哈哈。」張平笑出了眼淚。
「拼啥命?小笨蛋,你三哥武功高強還需要你拼命?況且我做了太監是事實,他們笑就讓他們笑,我們自己過得好就好。以後哥會努力掙更多銀子,等家裡富裕起來,說不定那些嘲笑你哥做太監的人,都會後悔當初自己怎麼沒去當太監。哈哈!」
張家二老回頭看,不明白這兩兄弟說什麼能笑出眼淚來。不過看喜子對他三哥又重新親密起來,兩老還是非常高興。這次帶老五來,就因為家裡這個老五也不知鑽了什麼牛角尖,跟他大哥大吼大叫說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他三哥,被他大哥狠狠打了一頓。
「三哥,你真的不跟我們回去嗎?」
張平搖頭,「我現在還不能回去,要等宮裡放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