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職場
有的時候,時間就似一個技藝高超的魔術師,它能夠悄悄地、不留痕跡的帶走你的記憶。那些重要的,不重要的;那些傷感的,快樂的;那些成長的傷痕,愛情的美好與殘酷;那些你曾以為永遠不會忘記,最不願意忘記的感動,卻在不經意間——忘卻了。
所以,我要用筆把它們記錄下來。我要用筆,去寫我、柳宣、雨兒三個人的故事,去祭奠一段曾經經歷卻又難以遺忘的如夢歲月,緬懷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
我叫林雨,我有一個還算富裕的家庭。父親是一傢俬企的股東,母親退休在家,有房有車,一家三口過著還算滋潤的中產階級生活。
從小學到初中,我都沉迷於小霸王“學習機”和街邊的遊戲室裡。不出所有人的預料,高中沒能考上。父母並沒有責怪我,也許在他們眼裡,兒子的確不是一塊學習的料。不過幸好還是一個老實本分的孩子,不至於走上歧路。
父親用錢把我送到一所司法學校讀中專。也許是開竅了,或許是不想被城裡的孩子看不起,我發奮的讀書,每年的成績都在全年級前幾名。
中專畢業後,我又自學了法律大專,報考了當地的基層公務員。筆視公榜的那天,父親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不成器的兒子竟然考了第六名。
父親的同事甚至笑著對他說:“你兒子這個成績是買來的吧?”為了這一句玩笑話,父親和同事爭得臉紅脖子粗,差點沒和同事打起來。我相信,父親心裡,一定為這個兒子感到自豪。
面視順利透過,接下來的政審和體檢都沒問題。我成了一名基層公務員,我知道,我的人生開始了。
我考上的是當地的一個鄉政府,離家裡有五、六十公里的路程。上班第一天,單位的辦公室主任李平就通知我在家裡等著,會派專車來接我。說心裡不美那是假話,公務員!多麼神聖,多麼光榮的職業啊!當我坐上單位的那輛破吉普車離開的時候,從後車鏡裡,分明看見母親眼裡的有淚花閃爍。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顛簸,終於來到了單位。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一棟五層樓的“古樸且雄偉”的建築。說它古樸,是因為它的歷史應該很悠久了,外牆上面水泥脫落得差不多了,露出大面積的紅色土磚。窗戶上的玻璃,也很難找出幾塊完整一點的。說它雄偉,是因為它鶴立雞群,這裡的建築,也就屬它最高大了。
我心裡有點寒,建設局那班人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麼?這種危樓,早TM該拆了。
(2)苦悶
下車後,李主任指著“危樓”笑呵呵對我說:“小林啊,這就是鄉政府大樓了,也是你以後工作的地方。年輕人好好幹,前途無量啊!來,我帶你去見一見單位的同事。”
黨政辦、民政辦、計生辦、農辦……水利站、畜牧站、廣電站……好傢伙!各種科室站所多得雙手加雙腳都數不過來。最讓我驚訝的是,小小的鄉政府,竟然有七、八十號人,其中領導就十幾個。
從一樓到五樓逐個拜過“山頭”。李主任說:“小林,經過鄉黨委會集體研究,決定先把你安排在黨政辦做通訊員,對於新考來的大學生,也許是委屈了一點,但這也是你鍛鍊的好機會,你沒有意見吧?”
我當時並不知道通訊員是幹什麼的。不過,我倒經常看見報紙上的一些文章,署名通訊員某某之類。便急忙謙虛地說道:“不會,我什麼都不懂,還需要您多鍛鍊多培養。”
李主任看似滿意地笑了一聲,雙手負在身後,挺著圓鼓鼓的大肚子說:“既然你沒有意見,我就先給你分配工作。從明天開始,一樓黨政辦二間加上三樓和四樓的十幾間領導辦公室的後勤工作,就交給你了。”
我怔了一下,“後勤工作”該不會是……
李主任又接著說:“每天早上稍微早點起來,把上面說的辦公室的衛生打掃一下,然後去食堂把燒好的開水給領導辦公室送去。”
我確定了,這通訊員敢情就是一個勤雜工。
但這還不算完,在以後兩年多的日子裡,我不僅是勤雜工,還是郵遞員、打字員、電話接聽員、服務員、搬運工……
最讓我痛苦的事,就是這萬惡的廁所……也由我打掃!之後的日子,我經常問自己,自己真的考上了公務員嗎?在家人和親戚眼裡,我是一名每天上班喝茶看報紙,和同事聊天的公務員,我在他們面前努力裝出很愉快的樣子,接受著同學好友們羨慕的目光,可是有誰知道?我內心卻異常壓抑和苦悶。
好在,我在這裡遇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