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他的近乎野蠻式的勇敢哭笑不得。
在以比這輛車還快得多的速度操縱VTOL的時候,他完全沒有感覺到好像現在這樣的恐懼。這就和在自動駕駛或者是自己開車的時候若無其事,坐上他人的車子卻會暈車的人類是一個道理吧。如果是他人操作或者駕駛的話就會感覺到不安,所以才會害怕吧?薩蘭丁冷靜地對自己的感情進行分析——雖然當初乘坐著輪椅,喪失了人身自由的通訊科的海因茲軍曹,在被強行架上外科醫生所操縱的VTOL的時候,曾經聲嘶力竭地表示過自己絕對不是出於那麼抽象的理由才感到害怕的。
他看了看車子的顯示器,在他心驚膽戰以及和路西法多爭論不休的期間,他們已經完成了大半的路程,現在剩餘的峽谷部分也已經沒有多少了。
那麼就按照路西法多的說法,享受一下這個自己一個人絕對不會來的場所吧。就在他抱著這樣輕鬆的心情而抬起視線的時候,立刻因為投影在車前窗上的前進路線的地形而大吃一驚。
自從幾年前初次執刀的新手醫生在原本應該簡單至極的手術中傷到患者的動脈,從而噴出大量鮮血以來,薩蘭丁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吃驚過了。
不管怎麼說,那個時候,因為鮮血正面噴到了擔任助手的自己的臉孔上,所以手術用的護目鏡由於濺上了血而無法看清前面。即使如此,他也迅速地把手插進了患者的傷處,用手指緊緊壓迫住患者的血管從而止住了鮮血。
他並不是因為新手毋庸置疑的錯誤而吃驚。如果有什麼東西朝著作為要害的眼睛飛過來的話,不管是什麼人都會吃驚吧。
在經驗豐富的護士立刻用紗布擦拭了他的護目鏡後,因為衛生兵把為了以防萬一而準備的針遞給了他,所以他立刻用針紮上了止血的穴道。恢復了雙手自由的薩蘭丁,開始用不愧於魔術師稱號的熟練動作縫合血管。
直到患者脫離因失血過多而死亡的危機為止,那個面如白紙陷入了恐慌狀態的新手都只是緊握著手術刀僵硬地站在原地。
如果是其他醫生的話,一定會判斷認為在這個手術中新手已經派不上用場了吧。自己代替他進行執刀,讓別的醫師擔任助手才應該是正確的措施。
但是,因為薩蘭丁不管陷入什麼樣的事態,也會自己盡到責任地全力援助,所以他命令對方在手術結束前要完成自己作為執刀醫生的職責。
新手不夠成熟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就是因為這個自己才會擔任助手,有自己在場的話,手術就絕對不可能失敗。如果放棄手術的話,就等於是在不可能輸掉的戰役前進行臨陣脫逃。
薩蘭丁當時是這麼說的,你以為自己是新人,軍醫就可以拒絕為負傷計程車兵進行治療嗎?
他當時原本還打算在讓人精神安定的穴道上施針,不過那個受到了外科主任嚴厲呵斥的新手好歹還是振作了起來,雖然多少有些笨手笨腳,總算還是平安完成了手術。
現在作為年輕醫生中的新星,日夜都在被薩蘭丁指使得團團亂轉。
——不行。現在不是透過回憶來進行現實逃避的場合……
但是,回憶起那時候的感情,也並不是白白浪費時間。明明有自己在,為什麼還會認為要失敗呢。那種不爽的感情,想必就是路西法多剛才的想法。
(我對於自己做得到的事情和絕對做不到的事情,都是清楚地分開考慮的。既然我說了要保護你,當然不會在和你一起的時候選擇冒險。我們絕對會平安到達醫院的。)
這其中並沒有什麼假設的成分,只是闡述了自己心目中的事實的語言是作為專業人士的自負。
不過話雖如此,他這種在護送薩蘭丁的途中非要特意選擇那種場所的行為,還是和在辦正事的時候總是忍不住要去玩別的的小孩子是同一水準吧。也不知道他本人究竟明不明白這一點。
因為目睹到v字型變化的前進道路而遭受打擊的意識,身體僵硬地等待著命運的瞬間。
自從四十年前被分配到這個基地的軍醫院之後,他就只駕駛過線性車。原本只能水平方向移動的浮游型自動車,要怎麼操作才能穿越那種場所啊。外科醫生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頭緒。
路西法多微微把方向盤向右轉,接下來又大幅度向相反的左面旋轉,然後突然提升了噴出力。
在就要撞擊到巖壁的千鈞一髮之前大幅度向左扭轉的車身,微微失去了平衡,而強大的噴射所造成的反作用讓車身進一步大大地傾斜。
車子就維持著這樣的角度殺人了V字型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