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而去。
乾隆跨進東耳房裡間,就看見隔著皇后鳳榻的簾幕外杵滿了呈扇形排開的御醫。
攔住要下跪的眾人,乾隆張嘴就是一聲呵斥,“怎麼了,說話呀,皇后到底怎麼樣了!?···”
御醫們無奈地搖搖頭,垂下眼簾,死死地盯著地面。
乾隆暴怒,“你們這幫飯桶,怎麼連個孩子都接不下來!算什麼御醫!永琮他們不都好好地生下來了嗎?朕警告你們這幫庸醫,如果皇后有個三長兩短,統統砍了,一個不留!”
······
“···殺了他們,孩子真就生不下來了!”
簾幕後傳來皇后平靜而虛弱的聲音,這聲音中的蒼白無力耗盡了乾隆的最後一絲理智,管他什麼‘血房不詳,不得入內’的狗屁規矩,撥開倉惶阻攔的御醫、宮女,幾步邁到了皇后的床前。
躺在織錦中的皇后是那麼的蒼白憔悴,此時的她微微蹙著眉頭,凝視著乾隆的清澈睦子中夾雜著驚喜、憂慮這兩種矛盾的情緒。
其實,皇后並非傾國傾城之貌,俊秀有餘而豔麗不足,但她那淡淡的眼角眉梢間有股渾然天成的溫潤恬靜,那淺淺的笑顏在乾隆眼中就仿若春天裡紫禁城中最明媚的一束陽光,能為帝王心中冷漠疲乏的一角帶來前所未有的舒心與安寧。
和後宮那些用來消遣的女人不同,只有皇后——他的妻子才能帶給他溫暖,才能給予他‘家’的感覺。猶如倦鳥歸巢,猶如落葉歸根,無論飛得再高,飄得再遠,終究會回到,會希望迴歸那個名為‘家’的地方。
因此,即便皇后不是天下無雙,但她卻做到了乾隆心中的獨一無二,這就夠了。
“···皇上,你和他們置什麼氣,這也怪不得他們···”言及於此,皇后澄澈的睦子中已見溼意,“我覺得這孩子生不下來了!或許是上天為我的自私懲罰我,又或者···”皇后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乾隆握住皇后的手,儘量放鬆因緊張焦慮而繃緊的面頰,溫柔地安慰著脆弱的妻子,“別瞎說,不會有事兒的。昨兒個我還做了個夢,夢見女兒對我說:阿瑪,我是瑤池邊兒的小仙女,告訴額娘一定要堅強,我會為阿瑪額娘帶來幸福的。”
皇后沒有血色的嘴角輕輕牽起一抹苦澀的弧度,“皇上,對不起!這些日子你已經夠煩了,卻還要因為我···對了,”皇后頓了一下,還是決定問出口,不然可能再也沒有機會了,“傅恆···他們有訊息了嗎?”
乾隆絲毫沒有在意皇后的越矩,輕拍著她的手,柔聲道,“有,有,嶽鍾琪率軍勢如破竹,已經挺進大金川了,傅恆隨後。放心,他們都是好樣兒的,定會凱旋而歸。”
皇后垂下眼簾,輕輕地撥出一口氣,“沒事就好···”
就在這時乾清宮傳奏事首領太監(吳書來)撞了進來,葛布箭衣的下襬和長靴都被雪水浸透,想來是冒著大雪好跑了一陣。
見他這幅狼狽的模樣,絲毫沒有平日的謹慎持重,竟然膽大包天地闖進血房。本就因戰事和皇后而憋著一肚子邪火沒處發的乾隆眼看就要發作,吳書來卻一骨碌跪下,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戰況,“皇上,軍,軍機滕報···新任四川提督···嶽,嶽鍾琪···大人,自發兵之後,一路渴···渴飲刀頭血,睡臥馬鞍橋···出征將,將士,克服連夜行軍勞頓,入了金川腹地。將士們牢記聖上旨意···為大清而戰,為失地百姓而戰,為,為即將誕生的公主而戰···”
乾隆不耐煩地揮揮手,“別羅嗦了,到底贏了還是輸了?”
吳書來連忙叩首,“託聖上洪福,贏了!嶽將軍他們打贏了!”
“好,好一個嶽鍾琪!容謙,你聽見了···容謙,容謙!”乾隆興奮地看向皇后,卻發現對方早已暈了過去。
“來人,來人呀,快來人呀!讓那幫庸醫給朕滾進來!”
所有人慌了,都以為在叫自己,連忙一擁而上。一時間,鳳榻邊圍滿了人,焦急地望著簾幕內蒙蒙濃濃的景象,而簾內也不時傳出皇后一陣陣令人心悸的呻吟。
太醫院院判及穩婆一行人疾步而入,卻在裡間兒外就聽到了嘹亮的哭聲,於是眾人都安靜了下來。
皇后艱難地睜開眼睛,虛弱地說,“剪,剪子!”
乾隆焦急地掀開簾子,對外嚷道,“剪子,剪子,快拿剪子來!”
一宮女慌亂地遞上剪子,御醫接過剪短了臍帶。
乾隆小心翼翼地從穩婆手中接過孩子,看著懷裡紅紅皺皺,實在稱不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