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間奔跑,小猴子,大眼睛,淚水漣漣。
梁辛拼命壓下心裡的煩躁的,按照‘土行心法’緩緩行功,努力歸攏著體內散亂的真元,好在玉璧與石脈本來就是同宗同屬,都是天生的土行精怪,兩股真元幾乎沒有區別,彼此間可以無礙融合……
從黃昏時分,一直到天現黎明,梁辛從不能稍動,到手指微顫,最終歸攏了大部分真元,一躍而起跑向俯身遠處的青墨。
悽悽長草間,梁辛追著那一路血跡斑駁,嘴裡只在反覆的唸叨著:“別死,別死,別死……。”
青墨雙目緊閉,唇齒間的鮮血已經乾涸了,變成了紫色暗痕,梁辛坐倒,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在懷裡,將土行真元緩緩度入她的背心。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卻比那十年的罪戶童年還要難熬,青墨的眼皮微顫,吃力的睜開了眼睛。
昨天還一清二白、靈動奕奕的眸子,已然渾濁暗淡了……
以撣心境的修為,硬抗四步琅琊的重擊,青墨此刻雖然還活著,但生機已斷!梁辛不知該說什麼,只能緊緊的抱著她,生怕黎明時草原上的風,會吹熄了懷裡這盞隨時都會消失的生命之火。
有生之年,梁辛從未像如此的心疼過!
這時憨子也終於衝破了妖法,一顆烏青的種子,被他的真元從手心中逼了出來,摔落在地,全身的青草也隨之化為青煙。
琅琊對付憨子的時候,動用的不是法術,而是法寶,這棵種子叫做‘原上草’,專做偷襲之用,是兩人交手時被種下的。
青墨揚起臉,用下頜頂了頂梁辛的胸口,想笑卻無力讓嘴角抿出一絲笑紋。
梁辛趕忙放鬆了些,低下頭還沒說話,眼淚就摔碎在青墨的臉上,這時胸口的衣襟一鬆,撲通,掉出了一件事物:油膩膩的烤兔腿。
青墨的眼睛笑了,手指微微勾動,想要伸出去撿……在旁邊早已涕淚橫流的小猴子趕忙捧起兔腿塞進她的手裡,可青墨卻抓不住,抓不住!
青墨好像嘆了口氣,放棄了徒勞的努力,而是把螓首更深的扎進了梁辛的懷裡,口氣呢喃,清淡:“梁辛,我……想他。”說話間,眼角滑出一連串的淚水。
梁辛努力讓她躺的舒服些,青墨卻恍然未覺,依舊夢囈般的說著:“我出身名門,所有人都對我恭恭敬敬,只有他滿不在乎,一見到我就胡說八道的開玩笑……還趁著哥哥不在的時候,捏我的臉,笑話我長得……圓?”
說著,青墨眸子轉動,望向梁辛問:“我長得圓麼?”
梁辛笑了,青墨也笑了,真正的笑容:“再後來我被乾山道的修士看中,整個京師都為之轟動,這下旁人不光是恭敬,甚至還有些敬畏了,他卻還是老樣子,甚至還跟我小聲嘀咕,讓我別修仙去,說一修仙就沒人味了,我沒理他。”
“從小我就喜歡他,不知道為什麼,他總和別人不一樣,還兩面三刀的,哥哥在時他滿臉老實,哥哥不在他就張牙舞爪。”
“大了一些之後我便不理他了,我對誰都笑,唯獨對他沒有好顏色,又煩他,又想看他。”
“看他手腕碎了,我心疼的,可他還是滿臉壞笑的。”
“現在快死了,卻想他呢,還有哥哥,爹爹,孃親……”
青墨綣起了身體,好像個嬰兒,恨不得把自己全部擠進梁辛的懷裡,她冷。
梁辛沒有道心,放眼天下,真正對他好的人,不過這麼三五人,青墨無疑是除了醜娘之外,和他最親近的人。平時不知道,可一個死字寫在了眼前,寫在了青墨身上,梁辛心疼到無以復加!
梁辛不是豪傑,不是丈夫,根本憋不住自己的眼淚,卻不敢放聲大哭,抱著青墨跳起來,咬著牙笑道:“我帶你去找老大!媽的,我也想他了!”隨即招呼著憨子揹著鄭小道,略略分辨了一下方向,向著苦雁關撒腿跑去。
小猴子手腳麻利,早就跳上了梁辛的脖子。
第五十六章七蟲七星
狂奔不久,青墨就沉沉的昏睡了過去,鄭小道卻甦醒了過來,看到眼前的情景大吃了一驚,正想追問怎麼回事,突然從身後傳來了一陣壓抑低沉的嗚嗚聲。
眾人回頭一看,只見視線的盡頭,正瀰漫起一蓬黑色的風暴,速度奇快向著他們追了過來。與此同時,一個晦澀的聲音,自遠處滾滾回蕩而至,說的是草原上的蠻話,梁辛根本聽不懂。
鄭小道卻臉色驟變,不住口的催促道:“快跑快跑,草原上的巫士,肯定沒好事!”。跟著,又恨恨的說了句:“怎麼會惹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