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辛講通了一樁道理,‘事事有趣’又告作,眉飛色舞喜不自勝。不過再怎麼歡喜現在也不能耽誤正經事,望著小活佛問道:“咱們剛進入此境時,小佛爺曾飛天試探,說這裡的天空很沉……”
小活佛明白他想問什麼,不等梁辛說完就開口打斷:“土靈厚重,飛起來頗為吃力,所以沒什麼事情,我也不會去白費那份力氣,不過,懶得飛和飛不起來是兩回事,少說廢話,先飛上去試試”
說著小活佛伸手拍了拍憨子的肩膀,後者會意,退開幾步後雙手合十盤膝坐倒在地。而小活佛就像只衝向蜂蜜罐的小狗熊,邁開雙腿大步撲向憨子,就在兩人撞到一起的瞬間,一蓬熾烈金光陡然從他們身周炸散開來。
彈指之後金光散盡,憨子和小活佛都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一座巨大的佛像聳立。
小活佛又幻化成大尊佛像,將憨子裝進了肚子裡,這一來,他們飛天時便有了三蠻之力。
小活佛伸手一拍碩大的肚子,出一串咚咚悶響,甕聲甕氣地問梁辛和天嬉笑:“你們兩個,是進我肚皮來,還是坐我肩膀上?”
梁辛實在吃不準進他的肚皮裡,是待在草包泥胎中,還是會被裹進一個碩大的胃囊,乾笑著搖頭道:“我倆做你肩膀上就好,萬一有事還能有個照應。”
小活佛也不勉強,抓起他倆往自己肩膀上一扔,口中出兩字鏘鏘大吼:“飛天”話音落處金色霞光綻爍而起,託著這尊大佛飛衝蒼穹
剛飛起時梁辛只是覺得勁風撲面,並沒其他感覺,可越往高處飛,周圍的厚土真元越來越濃厚,先是遮蔽視線,讓他運足目力也望不穿十丈巨量,繼而濃厚靈元又開始遮蔽他身體的感知,不久之後,梁辛彷彿置身於盲井之內,除了還能勉強探查到身邊的同伴之外,再也察覺不到其他。
不僅如此,還有身上的壓力,也越來越重,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彷彿有一座巨大的沙丘在了他的雙肩,讓他抬不起頭、直不起腰、甚至都睜不開眼睛
連他都覺得重壓如此,何況施法沖天小活佛。
小活佛臉色猙獰,口眼抽搐,早就沒了佛祖的莊嚴寶相,不過心中卻平靜異常,所有雜念都已被他摒除,心境完全與修為融合一處,催動法術,在對抗強壓中,一路疾飛向上
三蠻之力非同小可,全力運轉之下,化作有如實質的佛光,層層擊碎土行靈元,護著眾人扶搖直上,可沒人能看到,他們每衝上一丈,佛光就悄然暗淡一分。
苦行路上,時間全沒了一點意義。梁辛分不清他們已經向上飛了多久,也許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也許足足花費了一個月的光陰……終於,梁辛覺,自己的身體稍稍鬆動了一些,壓在他頭頂的巨重稍稍減弱
又過了片刻,身體雖仍不能一動,但眼睛卻能撐開一條縫隙,隨即梁辛現,眼前的情形略顯古怪:
厚土真元依舊昏黃、濃稠,不過其間卻還透出些其他顏色的光芒,微弱,但卻絢麗、清涼。
這種情形很像自大海深處上浮,不停的上升中,彷彿永遠都漆黑一片的海水,逐漸會變得渾濁……不是海水真的渾濁,而是距離海面近了,有光透射下來,但光線還很微弱,由此周圍的海水也顯得混亂、汙濁。
梁辛還無法抬頭,只好拼命翻著眼睛向上望去,透過昏黃之境,隱約可見……天幕
瑰彩迷離,各種顏色交錯晃動,不停交匯、散碎,繼而又凝化成新的虹,而整座天空就是由千千萬萬條這樣的虹編織而成。
小時候的那些誌異上有記載,在中土盡頭,極北之地的冰原上,時而可見這種綺麗仙光。
透過漸漸稀薄的土行靈元,新的天幕已經肉眼可見,第二重天,彷彿觸手可及
梁辛情不自禁咕咕怪笑了兩聲,直到此刻他才現,土行壓力又弱了許多,自己已經能夠開口講話,可還不等他說什麼,從小活佛的口中,忽然出了‘喀’的一聲脆響。
跟著小活佛苦笑:“不成了”隨著他開口,一顆和著鮮血的斷碎牙齒,被吐了出來,上升的勢子也猛然一挫。
即將衝破土靈天之際,大小活佛的三蠻之力也終於告罄,苦撐到咬碎牙齒,卻再無法喚出一絲力氣了,若再拼,兩個活佛中最少有一個會力竭而亡。
上升的勢子轉眼消弭殆盡,任誰都明白,在下一個瞬間,眾人就會摔落地面,就在此刻一聲長嘯又從梁辛身邊沖天而起
天嬉笑彷彿只猴子似的靈巧一翻,自大佛肩膀翻到了腋下,旋即朗朗咒唱響徹昏黃混沌之中,醜娃娃力,托住同伴繼續急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