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地問道。
樊子蓋當然知道答案。聖主讓楊玄感坐鎮黎陽督運糧草;表面上看是委以重任;是對他的信任;但實際上是挖了個坑;是把利劍懸在楊玄感的腦門上;只有糧草供應出了問題;第一個開刀問斬的就是楊玄感。這是要“拿下”楊玄感的“前奏”;是要迫使楊玄感及以他為首的保守勢力不得不傾盡全力支援東征;所以;白髮賊禍亂河南;兵臨大河;最緊張的應該是楊玄感;而從楊玄感緊急徵召汲郡及其周邊郡縣的地方武裝來看;事實也的確如此;為阻止白髮賊渡河;楊玄感要拼命了。
“既然大河對白髮賊來說不可逾越;為何他還要做出北上態勢?當真是聲東擊西?”樊子蓋手撫長髯;皺眉說道;“韓相國剛剛叛亂;實力有限;絕無可能突破伊闕口。”
“如果他突破了呢?”崔賾反問道。
樊子蓋本欲嗤之以鼻;忽然腦際靈光一閃;頓時想到什麼;立刻謹慎起來。
如果韓相國突破了伊闕口;距離東都僅剩百餘里;旦夕即至;一旦兵臨東都城下;後果就嚴重了;雖然軍方要為此承擔主要責任;但對越王;對自己這位東都留守;還有河南郡贊務裴弘策來說;亦是一場無法逃避的災難;越王肯定要因此失去皇統繼承權;而自己和裴弘策的仕途也到了終點;更可怕的是;第二次東征假若因此功虧一簣;那對聖主和中樞的打擊就大了;是不可承受之重;政治上的損失難以估量。
樊子蓋思路大開;他想到了對皇統垂涎欲滴的齊王;想到了西京磨刀霍霍的關隴人;想到了要摧毀大一統改革的保守勢力;突然心神震顫;冷汗“唰”的透體而出;陰謀;這是一個陰謀;一個要摧毀東征反擊改革的陰謀。
“聲東擊西;果然是聲東擊西。”樊子蓋的聲音有些顫抖;如果沒有崔賾的提醒;如果自己中計上當了;把注意力放在大河方向;如果盲目相信軍方;以為有衛戍軍的防守伊闕口就固若金湯;那麻煩就大了;很可能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崔賾暗自嘆息;沒辦法;形勢太複雜了;對手太多了;未來的變數更是不可預測;而越王和自己這邊的實力又太弱;至於樊子蓋;盟友太少;可供利用的資源太貧乏;等同於孤軍奮戰;基本上指望不上;所以只能自保;只能把有限的力量集中在東都;力保東都不失。
“不要把注意力放在反賊身上;也不要過於關注京畿外圍戰局;所謂的鉗形攻勢在某看來不過是某些居心叵測之徒故意製造出來的迷霧;目的是混淆視聽;蓄意欺騙和麻痺我們;讓我們對形勢做出錯誤的判斷;以方便他們實施不可告人的陰謀。”
崔賾看了一眼有些心神不寧的樊子蓋;正色告誡道;“對於我們來說;最重要的任務是守住東都;若東都陷落;不要說第二次東征必定敗北;就連聖主都無家可歸;形勢之惡劣可想而知;反之;只要我們守住了東都;守住了根本;則不論形勢如何惡劣;聖主都能逆轉乾坤。”
樊子蓋心領神會;連連點頭。他從崔賾這句話裡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些東西;崔賾肯定知道些什麼;否則他不可能在當前紛繁複雜的局勢下保持如此清醒的頭腦;更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堅守東都。東都是什麼地方?就算京畿外圍有一些叛賊;也絲毫影響不到東都的安全;所以正常情況下即便是他這位當朝宰執、東都留守;也不可能產生東都陷落這等瘋狂且匪夷所思的念頭。樊子蓋毫不猶豫地作出決斷;在自己沒有看到隱藏在當前局勢背後的真相之前;不要擅自決策;虛心聽取崔賾的意見;唯越王楊侗馬首是瞻。
“計將何出?”樊子蓋主動問計;以探虛實。
“以不變應萬變。”崔賾淡然說道;“負責鎮戍東都的是公(李渾)和莘公(鄭元壽);聖主既然委他們以重任;當然是信任他們;而聖主信任的人;我們又豈能懷疑他們的忠誠?”
言下之意;我們不要於涉軍方事務;但近期樊子蓋被日益惡化的局勢所矇蔽;對軍方事務於涉較多;使得軍政長官們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這顯然不利於危急情況下雙方攜手合作。
樊子蓋不同意;“我們必須預作防備;必須拿出反擊之策。”
崔賾雙手一攤;無奈嘆道;“我們除了加固東都防禦外;還能做甚?但東都防務是軍方的事;我們於涉不了。”
“裴贊務正在組建軍隊。”樊子蓋提醒道。
崔賾面沉如水;一言不發。
樊子蓋望著崔賾凝重的表情;遲疑了片刻;眼裡情不自禁地掠過一絲鬱憤;一絲悲哀;一絲殺氣。如果裴弘策都不值得信任;那李渾和鄭元壽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