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郡乃至整個魯東的局勢遠比魯西南的局勢更為惡劣,而且直接關係到了水師能否如期渡海遠征,所以張須陀自顧不暇,根本顧及不到魯郡。此次他之所以南下魯郡,其真正的目標還是魯東諸雄,他試圖以齊軍南下來誘騙分散各處的魯東諸雄殺進齊郡,只待左君行等人齊聚於濟水兩岸,張須陀必然會日夜兼程殺回齊郡。但孟讓、左君行等魯東諸雄也不是平庸之輩,張須陀的計策未必奏效,一旦張須陀未能重創對手,魯東諸雄再一次化整為零,四處燒殺擄掠混亂局勢,那張須陀就麻煩了,東萊水師乃至東都都會向其施加重壓。張須陀無奈之下,只有東征西討,疲於奔命。由此可以預見,在東征結束之前,張須陀絕無可能再次南下與段文操聯手夾擊我們。”
“當前我們迫切需要糧食,尤其需要大平原上的肥沃土地,否則吃了上頓沒下頓,談何發展?此仗,我們若能重創段文操,佔據汶水、洸水乃至泗水兩岸的大片土地,不但能解決眼前的糧食危機,還能解決未來的糧食危機。只是……”袁安頗為沮喪地搖搖頭,“目下戰局對我十分不利,面對張須陀和段文操聯手夾擊,我們異常被動,毫無勝算。”
李風雲微微頷首,又問道,“此仗張須陀不論是打贏了,還是打敗了,是否都會急速撤離魯郡?”
“當然,這一點毋庸置疑。”袁安說道,“孟讓、左君行等人一旦混亂了齊郡,必然會拖住張須陀和他的齊軍,由此必然導致整個魯東的戡亂力量嚴重不足,北海的郭方預、高密的解象和東萊的左孝友等豪帥都會乘機發展,而右候衛府的諸鷹揚軍隊,當前主要任務是保證水師順利完成遠征的前期準備,所以都部署在琅琊和直達水師大營的交通要隘上,暫時還不會承擔戡亂重任。由此推斷,張須陀正急於決戰,打完了就走。魯郡戰場上的勝負對他而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須穩住齊郡,只要齊郡穩了,齊軍就能對魯東地區形成威懾,就能騰出手來攻擊魯東任何一路義軍。”
李風雲若有所思,“也就是說,若想讓張須陀儘快離開魯郡,我們就必須儘快展開攻擊。”
袁安苦笑,“明公,以我們目前的力量,連段文操都抗衡不了,更不要說抗衡張須陀和段文操兩個人的聯手攻擊了,所以,迫於無奈之下,我們明知前面是陷阱,也只有捨身跳下去了。”
“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李風雲自嘲道。
“我們不缺人,缺的是糧食。”袁安嘆道,“若能犧牲一部分人,讓張須陀打個勝仗,讓他儘快離開,這樣我們就面對段文操一個對手,局勢必會有所好轉。兩害相權取其輕,只要讓局勢有所改觀,有利於我們生存,這個代價的付出還是值得的。再說,今日聯盟十分脆弱,各路豪帥之所以歸附於明公帳下,不是因為他們尊崇明公,而是迫於官軍的圍剿,不得已而為之,一旦局勢改觀,他們必然棄明公而去。聯盟崩潰,對明公來說不僅是實力上的損失,還有威望上的打擊,而威望坍塌的後果十分嚴重,可能會對蒙山造成致命打擊,我們自家的隊伍也有可能分崩離析。”
李風雲看看憂心忡忡的袁安,忽然笑了起來。
袁安愣了一下,豁然省悟。
其實李風雲已經想到了對策,只是不好開口。除非什麼?除非讓一部分人自投羅網,捨身成仁,如此既能“送”走張須陀,又能借刀殺人,借張須陀這把刀砍斷各路豪帥的“臂膀”,讓他們元氣大傷,最終不得不投靠李風雲,而李風雲依據此計輕而易舉便緩解了內外危機,在張須陀走後,可以立即整合聯盟力量,把各路義軍迅速凝聚到一起,大家齊心協力,向段文操和魯軍展開猛烈攻擊,拓展地盤,發展壯大。
“明公,此計好是好,但風險極大。”袁安頗為忐忑,“戰場上瞬息萬變,各路豪帥又存有私心,不會搶在前面衝鋒陷陣,真正與官軍對抗的必是我蒼頭軍,而我軍一旦陷入困境,難以得到友軍支援,後果堪憂。”
李風雲滿面笑容,目露狡黠之色,“如果你是張須陀,你想打個勝仗,但又想保全自身之實力,那麼你是願意與我實力強悍的蒼頭軍硬碰硬,打個兩敗俱傷,還是尋找機會一口吃掉濟北軍和東平軍這種魚腩之師?”
“當然是打魚腩之師。”
“既然你要打魚腩之師,那你又如何排兵佈陣?”
袁安稍加思索後說道,“誘餌,某會丟擲誘餌,讓對手內部產生矛盾和衝突,然後便能尋到殲敵之機會。”
“善!”李風雲讚道,“我們料敵於先,已經在佈局上取得優勢,只要緊緊抓住戰場上的細節變化,便能與對手取得‘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