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視著任何途經他們的車和人……
及至走到一道破舊的大鐵門處,我才發現這長長長長的一條路原竟是一條死路。
我猜不出早年的劉招華是不是刻意選擇了這樣一個處所製冰?抑或只是命運的一種巧合?因為,他只需在細長道路的某一個部位安排一兩個瞭望哨,任何的風吹草動便都會盡收眼底了。外人很難悄沒聲息地混進他的這一個製冰的所在……
劉招華的聰明過人周密嚴謹從此也可窺見一斑。
林峰說,即使混進來,劉招華也有足夠的時間撤身逃離:在他別墅一層大廳的東南角落裡,修有一條地下通道,那條通道直通江面,江面上,常年備著一艘快艇……
這一條江叫賽江。
劉招華是不是在初始就預備著隨時隨地的聞風而逃?
如果劉招華不肯說出真相,我們便永遠停留在猜想裡。
製冰的廠房倚山而建,環江邊是狹長的環流池,在廠房和環流池中央,一條石子路宛延伸向劉招華那幢依山傍水的白色別墅……
我將一行人遠遠地甩在身後,一個人獨自走近別墅……
我是想在歲月久置的安靜和沉寂裡,搜尋到一個人留在舊有裡的痕跡:一個人舊日時光裡的春風得意,它們或許還粘連在牆壁或是房間陳腐空氣裡的一隅?聽說,最早給劉招華投資建廠的那個臺灣人曾一度是這幢別墅裡的座上賓……那個臺灣人應該算是劉招華歧路人生裡的引領者,他在劉招華第一次製冰事發後再也沒有露過面,沒有人知道如今的他究竟隱在何處?
我在福州警方的卷宗裡曾看到過最早與劉招華合夥做生意的臺灣人的名姓,他們分別叫蘇聰敏、楊柳莊、楊柳青……
我不得而知,這三個人中的哪一個是劉招華走上製冰之路的誘引?抑或這三個名字,從來就是假名字?他們就像天空裡的飄忽不定的雲彩,風一吹,就散了,散的無影無蹤……
我注意到劉招華對往昔的那場回顧從不提臺灣人的名姓,而只以〃臺灣人〃代稱……
還有地方上的許許多多有頭有面的人物們,他們昔日曾經以跟這幢別墅的年輕主人能時常杯盞交錯而感萬分的榮幸……
如今,人去樓空,只剩下淒厲的江風不停地訴說著世事的蒼桑和變遷……
風呼呼地吹過空曠的江面,江水在底裡發出長一聲短一聲的嗚咽,我的身心在那一片長短不一的嗚咽裡瑟瑟發抖,我感覺有那麼一刻的慌神,止足於那一片嗚咽裡再不敢前行,目光尋著那一片嗚咽看過去,令我震驚的倒不是江水為何會發出那麼糝人的聲響,而是那一片又一片倒流的河水……
我只知大毒梟譚曉林的老家四川樂至縣回瀾鎮就有一條迴轉倒流的河,〃回瀾〃便因迴轉倒流而得名。
我不信人世之間竟有這般的巧合!
每一個人都是一條河流。
每一條河都有自己的流向。我真的不信,譚曉林和劉招華的生命運程裡竟潛藏著這般驚人相似的逆轉!
在別墅的東邊,有一個巨大的游泳池,緊依著雕欄的花牆,與江水隔開。鄉人說,劉招華的冰工廠開工沒多久,劉招華大哥的兒子來別墅玩時,在游泳池裡莫明地被電擊而死……他的大哥大嫂無以解脫痛失愛子的悲傷,雙雙出家做了和尚和尼姑,終日青燈一盞,阿彌託佛……
在他的大哥的兒子電擊而死不過十幾天,劉招華的姐姐劉月春的17歲的女兒又在車禍中喪生……
人生本就無定、無常。親人,而且是晚輩後生,他們的相繼離去也或真是命運中的一種偶然。而在人心的暗處,鄉人們是把這生死無常賬算在劉招華製冰太過陰缺這件事體上了!
我在劉招華別墅二層樓屋北面陽臺那斷垣殘壁處立定,一眼便望到了別墅右前方的那個航標燈。早年,劉招華盛時的歲月裡,航標燈便是這個霧濛濛的暗夜江面上唯一的亮點……鄉人還告訴過我,因為這是一條倒流的河,每遇溺水而死者,那屍體會自動被水逆流帶回到這個航標燈下……
這彷彿暗合了鄉人的說法,正所謂孽淵深重,陰魂不散!
後窗的山中散落著許多的墳冢,因為荒著,所以看不出是新還是舊……而就在這空而荒寂的殘野裡,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竟傳來一聲接一聲的狗吠……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化學愛好者的試製冰毒之路(1)
但事發之前,鄉人是不知劉招華製冰的營生的,他的廠子最初是用以生產再生塑膠,後來由於國家政策不允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