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
這一招既快又狠,簡直令人反應不過來,定睛再看時,那金甲神人已經從影子中躍出,將染滿鮮血的大刀架在青靈真君脖子上,兩相對峙。
芳準沉聲道:“斬!”
大刀驟然揚起,那金甲神人瞬間化作萬道金光,迫得人雙眼無法睜開。一刀劈下,卻覺得不像劈中人身,金甲神人倏地收回身形,低頭一看,卻見青靈真君腳下忽然長出密密麻麻的藤蔓,韌而且柔,竟將他的大刀擋住了。
後面桃源山的諸人連連驚呼阻止,芳準的聲音混在其中,聽起來極冰冷。
“再斬!”他說。
金甲神人橫曳刀身,劈頭又砍,長刀又被那些柔韌的藤蔓纏住。他恨得自己大吼:“老子還要斬!”
話未說完,長刀已經連斬數次,終於將那些密密麻麻的藤蔓斬斷一些。
他騰身躍起,大刀似一彎新月,奮力從上斜劈下來,為糾結的藤蔓中途拉了一下,刀鋒微偏,呼地一聲拍中青靈真君一邊身子,將他頭頂銅冠打碎了,半邊臉登時血肉模糊。
上河真人立即要上前阻止,忽見芳准將手放在唇邊,默唸咒語,自他身後竄出數道黑影,正是他平日裡沒事剪了玩的白紙小人,見風就長,閃電般竄至眾人身後,抵住要害,場面幾乎是一瞬間就被他控制住。
上河真人臉色黑如炭,張口便罵:“芳準,你這用心奸險的小人……”
聲音忽然斷開,原來後面的白紙小人用了禁言咒,桃源山諸人只能嘴皮子亂動,在肚子裡破口大罵,卻是半點聲音發不出來了。
鳳狄也驚得呆住,轉頭見一個白紙小人蹲在自己身旁,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他渾身僵硬,不知所措,只聽芳準冰冷的聲音說道:“你還留在那裡麼?是要為師也將你制住?”
鳳狄倒抽一口氣,急忙邁開步子,踉蹌著,跌跌撞撞地撲倒在他身前。
像是不敢相信,他緊緊攥住芳準的衣角,回頭去看,先前氣勢洶洶的桃源山諸人個個面色如土,被白紙小人抵在要害,動彈不得,又因靈獸被殺,中了禁言咒,仙力一籌莫展。青靈真君半邊身子都被血浸透,還勉力撐著一股力氣,盤腿坐在地上,運起仙力,周身像有岩石圍繞,這回那金甲神人怎麼劈也劈不進去了。
胡砂背後也有血跡,臉色還有點發白,半跪在地上喘息不定,一號丫頭在後面給她敷藥止血。
好像整個世界一瞬間變得令他不能認識。
一直站在林中,沉默不語的芳冶忽然低聲道:“師弟,你可知今日這番作為,是大罪過?”
芳准將放在唇邊的手緩緩放下,定定看著他,道:“師兄是寧可相信旁人,也不相信我?這些人會找來芷煙齋,若沒有你的示意,只怕不能成行。你原是故意挑了師父不在的日子,我先前竟沒想到。”
芳冶默然半晌,又道:“這亦是師父授意……”
“你說謊。”芳準打斷他的話,面上忽然掛了一絲嘲諷的笑意,“師父並沒有授意你,都是你私下妄為。”
芳冶忽然抬起頭來,與他靜靜對望,良久,才輕道:“你……休得執迷不悟,都改了吧。水琉琴並非凡人與散仙所能執拿的東西,你這般苦苦追求的,分明是虛幻之物。”
芳準搖了搖頭,神情忽然變得黯然:“師兄,怎麼連你也……”
芳冶長嘆一聲,揹著雙手,沉聲道:“回頭是岸,快將他們放了,讓水琉琴迴歸原位。倘若知錯能改,日後因著神器,上天有任何責罰,清遠上下都與你一心並抗。倘若還是執迷不悟,要將師父一番苦心置於何地?”
他說的情真意切,雙目微微泛紅。
鳳狄慢慢動了一下,起身顫聲道:“師父!師伯……師伯他說的對!請、請您不要再這樣了!”
芳準張口似是想說話,忽然被嗆住了似的,劇烈咳嗽起來,最後終於喘息平定,放下袖子,唇邊赫然有一綹血絲。
芳冶靜靜看著他唇邊那一綹鮮血,慢慢垂下眼睫,裡面似有淚光閃爍,低聲道:“你……身體越發差了。是方才用力過急了吧?沒事麼?”
說著便朝他慢慢走去,抬手似是要攙扶他。
芳準待他走到近前,忽然反手一抓,捏住他的手腕,厲聲道:“你是何人?!居然冒充我芳冶師兄!”
他掌心有銀光吞吐,作勢要向芳冶頭頂拍下,鳳狄驚叫一聲,縱身而起,只聽芳冶急道:“鳳狄!攔住你師父!”
他幾乎是本能地,沒有想太多,從懷裡掏出了那個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