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無比,她連動一動脖子都不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到面前,蹲下來看著她。
“骨頭斷了?”鳳儀一面柔聲問她,一面用手在她傷處用力按著,彷彿見到胡砂痛得死去活來的模樣,他便很歡喜。
“還不向我道歉麼?”他露出很奇怪的神情,像是可惜,像是憐憫,“向我道歉,求我帶你走,為你療傷。不然你這斷骨戳進內臟裡,可是會死人的。”
胡砂疼得臉色發青,滿頭冷汗涔涔,卻倔強地瞪圓了眼睛,用眼神拒絕他。
鳳儀突然想起什麼,笑道:“我忘了,你被那個道童用了法術,不能說話。”
他低下頭,似是要替她解開法術,忽又停下,湊近她的臉,與她四目相對,兩人定定互望了良久。他慢慢抬手,替她把額角的汗溫柔擦去,輕道:“還是別替你解開法術了,你的嘴只怕不會說出什麼好聽的。嗯,你仗著我想要水琉琴,不能殺你,所以故意惹我發怒,果然不聽話的很。”
他順著她肩膀摸下去,一直摸到傷處,又是狠狠一按,胡砂痛得眼前金星亂蹦,幾欲暈厥,在地上縮成一團。
鳳儀再靠近她一些,鼻尖甚至都要與她相碰,像是要把她殺了那樣緊緊看著她。
“我可以讓你一隻腳踏進鬼門關,再把你拉回來。反正只要保持你不死,能繼續養著水琉琴就行。你覺得,這樣好不好?”
他用手指在傷處兜圈,卻不再按了,只怕再按一下她便要暈過去,沒意思的很。
一定很疼,她的呼吸那麼急促,像快要喘不過氣一樣。頭上的汗水比黃豆還大,一顆顆滾下來,像是眼淚,可其實並不是。
她為什麼不哭?
鳳儀忍不住捧住她的臉,仔細打量,從眉毛到嘴巴,每一處都不放過。
他真是恨她,自己都不知道幹嘛那麼恨,真想馬上把她殺掉。
可是這恨和以前的不同。
起初他覺著她活在世上是一種恥辱,看她天真無邪的模樣,便想到曾經愚蠢的自己,她走的每一步都和自己相同。
他想把這個人抹煞掉,最好別在自己面前晃,不然他每天都要面對曾經恥辱的自己,活得一點也不光彩。
後來那種恨卻慢慢變了味道,變成了一種新的,十分另類的恥辱。
她說的,從來沒喜歡過他,只是他的誤會。
單是聽了這一句,他就恨不得將她揉碎在面前。
他只是利用她而已,只是計謀失敗了而已,軟的不行就用硬的,總有一招可以讓她屈服。
可為什麼這句話讓他聽著那麼不舒服,像是自尊受損了一樣。
真的一點也沒有喜歡過嗎?
他輕輕柔柔地摸著她的臉頰,她的肌膚冰冷而且溼潤,嘴唇因為疼痛變得蒼白。
他心裡有一種慾望,想就這樣把她凌虐,最好弄成一片一片的,再燒成灰,於是所有的恥辱都沒了。
可是他卻低頭,抵住她的額頭,心底有一絲悲傷。
“唉,胡砂……”他嘆了一口氣,在她冰冷顫抖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覺得不夠,忍不住再吻一下。
一直吻了十幾下,他終於一把將她抱起來:“跟我走吧。這下你再也說不出不肯把水琉琴給我的話了。”
鳳儀忍不住笑了一聲,心裡不知怎的,有些雀躍,不光是因為得到了水琉琴。
再低頭看看,她早就因為疼痛而暈過去了,半點反應也沒有。
多謝月相憐
他將黏在她額上的一綹亂髮撥開,正要騰雲飛起,忽聽前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定睛一看,正是芳準。
鳳儀心知不好,腦子裡一瞬間也不知轉了多少念頭,沒一個計謀能讓他帶著胡砂全身而退。他索性停下來,將胡砂摟得緊一些,笑吟吟地說道:“師父……”
話音未落,忽見芳準箭步上前,一道寒光劈頭而至,鳳儀不由大駭,急急閃過,只聽“當”的一聲巨響,寒光劈在岩石上,竟將堅硬無比的岩石劈成了兩半。
直到此時,他才看清那道寒光根本不是什麼光,而是一把巨大無比的長刀。
這長刀,他曾見過。
鳳儀抱著胡砂,緩緩回頭,定定看著對面的“芳準”,他渾身上下有金光纏繞,面無表情,與平日裡的芳準大異。
他恍然大悟:“……你不是師父,你到底是誰?”
“芳準”一把提起大刀,再轉頭時,面容身段已然不同,赫然是那個金甲神人,胡砂口中的白紙小人二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