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奇想要殺你的時候,我還救過你的命。”
魔尊道:“正是因為這救命之恩,所以你現在才沒有死。”
蘇菜菜委屈道:“你這不是恩將仇報嗎?”
魔尊道:“你似乎忘記了,本座是魔族之人,饒你不死,已是對你最大的恩賜了。”
蘇菜菜啞口無言,說不出話來。
的確,魔尊是魔族之人。
和殘暴的魔族,她還能講什麼道理呢?
魔尊看了蘇菜菜一眼,冷聲道:“你也不必太過擔憂,在本座養好傷之前,決計不會對你怎麼樣,畢竟留著你還有用,本座可不想白白浪費了這樣一個攻破霧秋山的好機會。”
魔尊是娃娃臉,說這段頗有氣勢的話時,實在是讓人提不出警惕來。
蘇菜菜眨了眨眼,默默腹誹:這小子還真是賊心不改,到現在都還想著要攻上霧秋山。
可霧秋山,真的是她一個小人物能夠輕易影響而攻破的嗎?
至少她是一點都不相信的。
大概只有魔尊這樣執狂的上位者才會有這樣孤注一擲的想法吧。
無計損失,拼死一搏。
只為一個遙遠空茫的夢想。
蘇菜菜今日的下場均是她一個人咎由自取。
若非當初她聖母心發作救了身為嬰兒的魔尊的話,今日也不必被他牽著鼻子走。
蘇菜菜憤憤地想,她若是再聖母之魂發作亂救小盆友的話,就剁掉自己這雙賤手。
簡直討人嫌了。
農夫與蛇。
她救的,不是一個嬰兒,而是一條蛇。
一條會反嘴咬恩人的蛇。
三個月後,阿思在一個春光明媚的下午逝去,油盡燈枯,含笑而亡。
小妖怪們圍在她的周圍,哭得眼睛紅腫,泣不成聲。
阿思的靈魂從身體裡飄了出來,渾身泛著鬼氣,無悲無喜,本來茫然麻木的眸子,在看到她屍體胸口上坐著的白色神明時,突然亮了起來。
殘念灌進了她的靈魂裡,女鬼阿思緩緩恢復了自己的神智。
她眨了眨眼睛,輕輕地笑了笑:“原來,我真的有一個守護著我的神明呢。”
肩雲愣愣地抬起頭來,臉上蒼白如紙,虛弱得幾乎透明,陽光都能穿透他,照射到地上。
他落寞地笑了笑,笑容如同雲霧一般純淨。
“我是肩雲,這些年,一直陪伴在你身邊,現在才見面,真是抱歉。”
阿思輕聲道:“該說抱歉的是我,不能再繼續陪你了,你一定很寂寞吧。”
肩雲身子一怔,呆呆地看阿思。
阿思眸光若絮,青澀而溫和:“比起看不到你的凡人,你永遠活在一個沒有回應的世界裡,一個人守護著一個世界,應該會更寂寞吧,對不起,我沒能給你更多的陪伴。”
肩雲半晌說不出話來,末了,才輕柔地笑了笑:“不,阿思,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往生門的金門開啟,眼前佛光大盛,佛聲朗朗,木魚聲揚,那是通往忘川的黃泉路,小妖怪們聽到佛經紛紛抱頭鼠竄,消失在房間裡,金門前頭,只剩下肩雲和阿思,和漫長的歲月時光。
阿思最後看了肩雲一眼,低聲道:“肩雲,再見了。”
肩雲輕柔地笑了笑:“再見。”
阿思走進往生門,靈魂消失在一片金光中,金色的大門緩緩閉上,溶於平靜。
肩雲低下了頭,回到他一個人的拓落中。
漫長的孤獨,一個人的守候,喧囂和明亮,畫上了圓點。
從此,他又是一個人。
“再見了,阿思。”
蘇菜菜輕聲道:“肩雲,那你以後怎麼辦呢?尋找新的宿主嗎?”
肩雲軟弱地笑了笑:“我不想再流浪了,就留在這裡吧。”他乾淨的眸子,透過紙紗窗,看到更遙遠的天空,笑意溫存,和煦柔軟。“替阿思留在這,陪著那些小妖怪們。”
蘇菜菜呆呆地看著他:你該不會是愛上阿思了吧?
以孤獨為生的神明,可以愛人嗎?
但那話,蘇菜菜是怎麼也說不出口的,她可不想在肩雲的傷口中撒鹽。
可是話又說話來。
若是沒有愛,便也感覺不到什麼是孤獨吧。
蘇菜菜嘆了一口氣,走了出去。
幾日後,宅子裡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石頭妖開啟了院門。
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