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不快樂　009

回想起自己因為暈倒連媽媽莫曉蕊的最後一面都沒有看到，程莫依的心理就自責得不像話，更何況，媽媽還是為了給她買十四歲的生日禮物才出車禍的。（）

程莫依跪在媽媽的遺像前，久久不願起來，她輕輕地說：“媽，我回來了。我再也不丟下爸爸亂跑了，我們都會好好的。”說著她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程天沐扶起她，神色淡然地說：“這麼多年，還是像個小孩子一樣說哭就哭。你看，爸爸現在整天面對著你媽媽已經很平靜了。”

她抱住程天沐說：“爸，對不起，這些年辛苦你了。”他卻只是嘮叨著她是個傻孩子。

出門的時候，劉彬已經發動了車。父女倆並排坐在後排。車子開始在大街上緩緩行駛。

程莫依像剛下飛機的時候一樣，好奇地探頭探腦看著北京的夜景。霓虹燈已經亮起，夜晚的北京又開始熱鬧起來，這是夜貓子的天下。程天沐寵溺地看著她的好奇：“三年不會來，是不是都快不認識北京了？”

“嗯，感覺北京又發展了，看著有點陌生。”

“是啊，變化真的很大，有時候我都適應不了，真的很想回咱們那個小地方。”

程莫依回頭看著父親黑暗中看不真切的臉，有種模糊的感覺。已經離開老家這麼多年了，人越老就越懷念家鄉。她心酸的想，等我安定下來找份好工作，一定要讓爸爸安享晚年。

十二年前，程莫依十四歲生日前夕，媽媽莫曉蕊出意外車禍辭世，那時他們一家住在山西的小地方，生活雖然不怎麼寬裕，卻是溫暖的。出了這意外之後，爸爸因為工作的原因調到了北京，她也隨之轉到了北京的一所中學裡，並遇見了壞男生薛錦寒。從初中二年級一直到三年前，她的生命一直和他糾纏不休。

程莫依疲憊地閉上眼睛，不願再回憶黑色的過往，汽車在路上緩慢地行駛，窗外的風景不停倒退，像程莫依越走越遠的過往。

最終汽車在一家農家餐館門口停了下來，程莫依挽著父親的胳膊淺笑盈盈往進走。

那是她喜歡的風格，他知道她一直討厭那些看似精裝修外表華美的大飯店，她討厭奢靡和浪費。

兩人挑了靠窗的位子坐定，打扮得像農家姑娘的服務員上前遞過選單。

程天沐把選單放到程莫依手裡說：“想吃什麼？自己點吧。怕是這幾年在國外呆得你的口味也變了吧。”

程莫依把選單推到他面前：“沒有，還是以前的口味。我的口味一直都沒有變，在多倫多這幾年我一直沒有學會入鄉隨俗。”

程天沐笑，隨口說了幾個莫依打小就愛吃的菜。

莫依說：“爸，今個兒我陪你喝幾盅。”說完招呼服務員要了一瓶茅臺。

那一晚，程天沐見到女兒高興，酒喝多了，滿臉紅彤彤的。他打著大舌頭說：“我好久……沒有喝過酒……酒了。”莫依看著父親的模樣，心裡甚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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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如果深海不快樂　010

她一把奪過父親要喝的酒，仰頭一口悶。（）辛辣的酒氣刺激著她的胃，又燒又疼。

程天沐看著她傻傻的舉動，笑得像個孩子。

程莫依扶著他起身離開，讓劉彬開車送他們回家。

空蕩蕩的房子裡，莫依讓劉彬把程天沐扶進臥室，並讓劉彬下班回家，然後進廚房忙忙碌碌著給程天沐熬醒酒湯。這在以前一直是莫曉蕊的任務，莫依只要陪在喝醉的父親身邊就好了。現在媽媽離開多年，照顧爸爸的任務落在她頭上，她卻因為一個男人就輕易躲去加拿大好幾年不回家。

莫依在廚房裡笨手笨腳，開啟鍋蓋的時候一個不小心被水蒸氣燙了一下，大夏天的，這種疼很難忍受。

她跑去客廳翻出了燙傷藥。一個人一邊難過地掉眼淚一邊往手上抹藥。她難過的是，她一個女人在廚房都笨手笨腳的，這幾年父親又該過得如何辛苦！

她忍著痛去廚房，堅持親手把那一碗醒酒湯熬好。然後端程序天沐的臥室裡，扭頭髮現他已經趴在床上睡著了。

她坐在床邊認認真真地注視著父親的臉。這麼多年過去，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帥小夥了，歲月無情地在他臉上留下種種痕跡，還有她的事帶給他的傷害，這麼多年都轉換為蒼白的鬢角和虛弱的身體。

她輕輕地替他脫掉外套，然後捻好被角走出去。

熱氣瀰漫的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