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潛運內息,按著口訣,來回運送,只覺得雙目酸澀不已,但每一次行功完畢,又覺得舒爽異常,看東西也清楚了許多,彷彿眼中雜質,都隨著淚水流走。
等到執行到五週天之後,酸澀變成了劇烈的疼痛,殺氣充於眼眶,簡直就像是用小刀子撕開眼球中的細小經絡一般,痛得他咬牙切齒,目眥欲裂,差點就要在地上打滾。
若不是口訣之中已經說了這般疼痛的情況,他都要懷疑這是練功走差了氣,但此刻他心知乃是撐開眼球經絡,以化凡眼為法眼,這些苦楚只能咬牙苦撐。
第九周天之後更是可怖,他只覺無數火星在眼中爆炸,又像是強光耀眼,讓他目不能視物,那種滋味,更是無法言說。
馮子康道心堅定,諸般苦楚,自然是一力承之,只是沉心靜氣,盡力控制住殺氣緩緩流轉。
第十二週天,爆裂的火星成了熊熊火焰,他只覺得彷彿眼前是個萬花筒世界,旋轉變化,光怪6離,不知是真是幻。
“成了!”
最後一遍內息轉過,他緩緩閉眼,此時痛苦俱消,只覺得一股清涼之氣,在雙目之間流轉。
睜眼看時,今日雖然是陰天,光線暗沉,百餘步內的景象他卻是看得清清楚楚,便是一花一鳥,其間脈絡細部,盡在眼中。
“妙哉!昔日孟子說,明足以察秋毫之末。大概就是這樣一種境界吧!就算修得此種境界的儒家傳人在此,這眼力也不見得能強得過我去!”
他滿心歡喜,極目眺望,原本朦朧的遠山,如今看在眼裡卻是清清楚楚。
一樹、一草、一花、一葉,在他眼中層次分明,甚至他能看見微風吹過時候,樹葉表面漾起的波紋。
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妙算心法第一重,已成!
“嗯……”
此時卻聽沉睡了半日的墨離,出了一聲呻吟,他舒展身體,幽幽醒轉過來。
“你醒了。”
馮子康走到他身邊,聲音淡漠。這人曾捨身救他,但是並無用處,而且他天魔心冷如冰,自然也不介意這種恩情。
“馮……馮兄?”
墨離勉強撐起上半身,打量四周,驚異問道:“剛才那個妖人走了?馮兄,是你救了我?”
他雖然捨身,但命到底是要緊的,此刻竟然生還,也是大喜過望。
“那妖人已經被我宰了,救你只是順手而為,墨兄也不必太過介懷。”
“對馮兄來說是舉手之勞,對在下卻是救命之恩,豈能草率!”墨離勉強翻身爬起,拜倒在馮子康面前,以謝救命之恩。
他抬頭看時,卻忽然面容古怪,眼中更顯感激之情!
………【第二十九章 宅心仁厚(下)】………
馮子康修煉妙算心法第一關睛明穴剛剛完畢,臉上宛有淚痕。
在墨離看來,自然就是這位兵家弟子至情至性宅心仁厚,擔心自己的安危而落淚。他心頭一熱,朗聲道:“子康兄不但救了我一命,還殺死那妖人為隴石峪的村民報仇,此恩此德,墨某自當結草銜環以報!”
馮子康淡淡一笑,也不去解釋宰掉的那個烏凌子只不過是隴石峪兇手的弟子,他反正也沒打算找那老妖怪的麻煩,墨離有此誤會,自然最好。
“如今此地事已畢,我們一同前往南蠻如何?”
墨離點頭應了,兩人就一起往南蠻進。
墨家子弟不假外物,所以在引氣期的時候,也沒有什麼代步的工具,全靠一雙草鞋奔行,要到築基期以後,才有可以騎乘的機關獸使用。
不過他們從小鍛鍊,腳上功夫厲害,墨離力飛奔起來,也不比馮子康第三重的百兵御法度要慢。
大約兩日功夫,他們直穿南部三州,抵達了南蠻的邊境。
一條巨河恍若從天上來,洶湧而下,水流湍急,驚濤拍岸,出如風雷一般的咆哮之聲,攔住了去路。
“子康兄,這應該就是被南蠻人視為聖河的瀾滄江了。過了此江,就是南蠻地界。”
馮子康點了點頭,傳說這瀾滄江下隱伏了沉睡千年的一條老蛟龍,看此地水勢變幻莫測,兇險之極,倒真有這個可能。
不過這蛟龍沉睡已有年月,只要不去惹它,不會有什麼禍事。兩人正要渡江,卻見對岸一陣塵土飛揚,有一隊馬隊緩緩行來。
當先一人,是個白袍白馬的小將,他手舉銀槍,指向前方,似乎在號施令。
他身後約有百餘士卒,各自牽著繩索,拖著一群老弱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