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傳人,心性捨己為人,真是……”
馮子康緩緩搖頭,也不知該如何評價墨離的行為。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但這人卻能在千鈞一之際,用自己的命來換別人的命,這實在讓他有幾分震撼。
前世他也曾見義勇為,那是他少年血性作,根本沒有想到過死亡的恐怖。但墨離乃是修行人,生死看得透徹,居然還是以此道待人,不惜己命,墨家的道,當真是兼愛之道。
“我獨守我道……也就罷了……”
馮子康揮去那些遐思,飄然向前,接住了墨離的軀體。
“桀桀,你這少年,好不容易從我大神通中逃走,居然還敢留下,怕命不長麼?”
那隱藏在暗中的妖人桀桀怪笑,出如鋸木一般難聽的叫囂聲。
馮子康冷哼一聲,緩緩將墨離放在地下,淡然笑道:“就憑你這低微的神通,要我逃走?若是你師父在此,講這句話,也許我還要掂量一下。”
“至於你……”
馮子康輕輕彈劍。
“殺之如殺一狗耳!”
那妖人沉默半晌,竟是未敢回嘴,良久,才低聲問道:“你是何人?如何知道我師父?報出字號,免得大水衝了龍王廟!”
馮子康朗聲大笑:“你放心,我不認識你師父,也不知道你師父名號……只是推測而已!”
隴石峪中的村民,全都死於一瞬,只是被九幽十冥搜魂**一帶而過就被收了魂魄,雖然只是凡人,但魂魄之力,非同小可,能在瞬間抹消,這等神通修為,駭人聽聞!
而與兩人交戰的妖人,雖然使的是同一門神通,但在全力催動之下,威力也不過爾爾,比之隴石峪中輕描淡寫的手段,那要差得遠了。
按此推算,這妖人頂多就是兇手的徒子徒孫。
要是碰到那絕頂兇人,馮子康自然是撒腿就跑,能跑多遠就跑多遠;但區區一個徒子徒孫,又沒有人接應,怕他作甚?
適才他裝神弄鬼,不過是藉著生魂傳音而已,一開始馮子康還能被他唬住,但這一動起手來,高下立現!
那妖人從汙穢之氣中探出頭來,狐疑地看著這個膽大包天的少年。
他白黑麵,身上圍著斑紋虎皮,手持一根白森森的骨杖,身形矮小畸形,果然是妖怪之屬。
“吾乃莽蒼山白骨神君門下烏凌子,爾是何人?”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烏凌子算是個老江湖,原本他以為是兩個小輩,殺了就殺了,乾乾淨淨,就算是九流子弟,他們的師門也未必會大老遠找他報仇,就算要找他報仇,天下之大也不一定能找得著。
但是馮子康口氣託大,神情鎮定,倒讓他心裡犯起了嘀咕。
所以上來報字號攀交情,反正那個口口聲聲要為凡人報仇的墨家弟子已經被打得昏迷不醒,這冷冰冰的傢伙,也未見得就要為幾個凡人跟自己過不去。
“白骨神君?”
馮子康搖了搖頭。
“不認識!”
“你!”
烏凌子大怒,邪派之中,一樣尊師重道,甚至比正道之中要更尊重一些——因為若不尊重,後果可能就是立即隨手被宰,師父白骨神君的威名,在他心中比泰山還重。他陡然聽到馮子康如此輕蔑的語氣,頓時三尸神暴跳。
“給我去死!”
烏凌子揮動手中骨杖,口中唸唸有詞,咬破舌頭,吐出一口血沫!
漫天黑氣再起,比剛才的威勢還大上了幾分。
“嗤!”
馮子康冷笑一聲:“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你要以心血推動這九幽十冥搜魂**,第一次還能建功,如今再來一次,又有何用?”
就算是第一次,馮子康也渾然不懼,這種層級的生魂怨氣,他又有什麼好怕?只靠體內魔道神通,就可以將這些怨氣全部吸收,何況如今第二次施展,氣勢雖盛,持久力卻弱,他當真沒放在眼裡。
“桀桀,小輩狂妄!”
烏凌子再次噴出一口血來,只見那漫天黑氣漸漸凝聚,顏色也變得更為深邃。
“以我心頭熱血為輔,我這**能推到第十五重凝魂之境,所有生靈,一觸即死,你……”
他忽然覺得脖頸一陣麻,現馮子康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的下,鐵劍輕揮,鋒刃上沾了幾許新鮮的血跡,一個矮小枯乾的軀體正緩緩往地面倒去。
“你……”
他大駭之下,往下望去,卻果然見到自己脖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