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燕然看著李思遠身後,跟著他回來的侍衛,那侍衛是李奕派出去給李思遠送信的。在襄城的時候,李奕裝模作樣地微服私訪,如今到了黎城竟直截了當地叫人把李思遠喚出來,可見,李奕對自己的每一個兒子都是瞭解的,依據對兒子的瞭解,他妥善地處理與他們的相處模式。
情不自禁地,樓燕然將目光轉向李奕,或許,他也是知曉自己的性子,才能這樣輕而易舉地逼著自己疏遠樓家,隨著他同去京城。
“爹,你來了。”李思遠喚道,竟是直接衝到李奕面前才勒馬。
祝先生唯恐李思遠衝撞了李奕,上前護住他,待到李思遠止住了馬方又退到一邊。
“孽障!”李奕叱道,襄城裡的慈父,到了黎城就成了嚴父。
“爹,也不早跟兒子說一聲。”李思遠嬉皮笑臉地說道,翻身下馬,自顧自地說道,瞟了一眼樓燕然,忍不住疑惑起來,又將視線投向綺羅與樓八娘,更疑惑樓家姐弟跟著李奕做什麼,“這位小娘子好生熟悉,彷彿是在哪裡見過,不知你可是……”
“不是。”樓八娘蠻橫地打斷李思遠的話。
“這位小娘子也好生熟悉,不知你可是……”李思遠又轉向綺羅。
樓燕然看著李思遠一副與他們初相見模樣,含笑道:“這位是我八姐,殿下可喚她樓八娘,這位是……”
“蘇大娘,殿下喚我大娘好了。”綺羅微笑出聲道,因李思遠穿了與樓翼然一樣的顏色,更兼兩次三番,他出言調戲且私自將綾羅的畫像送人,綺羅心裡對他更是不喜。
“原來是八娘,大娘,小生這廂有禮了。”李思遠斯文有禮道,隨後狀似茫然地問:“不知兩位娘子跟著我爹爹做什麼?莫非……”
“混帳,見了爹爹還不過來,還去與她們胡言亂語。”李奕叱道,面上卻無多少怒色。
李思遠又嬉笑著湊到李奕面前,“爹去我家裡吃點好的吧,瞧都瘦成這樣了。”說著,伸手捋了下李奕的鬍鬚。
“進城不必上車了,騎馬吧。”李奕說著,覷了眼樓蘇兩人因連日騎馬黑了許多的臉龐,微微蹙眉,又扭過視線。
李家父子上了馬,在前面慢慢走著。
綺羅悄聲問樓燕然:“不是說陛下最寵的是李思齊嗎?”稱謂舉止,不論哪一樣,李思遠都比李思齊與李奕密切的多。
樓燕然眼中的陰影慢慢淡去,說道:“親疏遠近,本就難以斷定。誰知道他何時是真情流露,何時是逢場作戲。”隨後也看了眼綺羅的臉色,雖說不一定,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及早防範的好,“綺羅,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好。”綺羅應道,向樓八娘一點頭,然後上馬,同樓燕然並騎,在車馬之後慢慢走。
“綺羅,你兇一點,就像剛才跟李思遠說叫他喊你大娘一樣。我知道你不是好鬥之人,只是此一時彼一時,出門在外,對人對事不必那樣溫柔靦腆,雖不說睚眥必報,但也要以牙還牙,別忍著。”樓燕然輕聲說道。
綺羅疑惑地望向他。
總歸,只要綺羅跟楓姨娘不一樣就好,若是那人起了齷齪的心思,到時候再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別在別人面前提你喜歡燕子想做燕子,也別說你喜歡桃花,以後也別穿曳地長裙,芙蓉牡丹芍藥,總之你別在頭上簪花……跟著八姐多曬曬太陽也好,別怕黑,如今黑了,以後還能白回來。”若是被那人盯上,以後就再難清白了。
“樓燕然,”綺羅略微低下頭,她依舊能覺察到樓燕然話語中的善意,她也想像以前那般不尋根究底地順從地聽他的話,不讓他為難。只是心中隱約猜到的事情,讓她膽顫,忍不住想尋了人求證,不然她安不下心來,“樓燕然,你究竟跟陛下是什麼關係?”說完,不敢去看樓燕然的神色。
她瞭解樓燕然,即便是帝王遺落的子嗣,與他也是深深的恥辱,將這恥辱在自幼熟悉的人面前揭穿,不亞於將傷疤揭開。
“……你早察覺了吧,”樓燕然嘆息道,身邊綺羅低垂著的頭,讓他心中的恥辱尚未成型,又化作坦然,身世,是他不能選擇的,“他把我姨娘扔在了樓家,害了我姨娘一輩子。”即便離開了樓家,楓姨娘在他口中依舊只是姨娘身份。
得到證實,綺羅為樓燕然心疼了一下,隨後卻覺應當將這些話告訴樓燕然,說道:“陛下說過,一個女人答應等他三年,之後他試探了她,然後她就變心了。”
輕聲細語,亦如往常那般,雖猜到了,但從李奕口中證實,樓燕然還是忍不住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