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憲嘆了口氣,撥馬而回,千餘名林中的伏兵跟著他一下走了個乾淨,只剩下數百名錦衣衛的高手仍然原地不動,眼中隱隱地透著興奮與殺氣,盯著對面的天狼,這幾年下來天狼在外面的名頭越闖越大,也讓這些錦衣衛的高手的妒嫉之火越燒越旺,今天眼見有機會下手,本方又有這麼多人,不少人已經開始暗中盤算一會兒如何下陰招廢了天狼,把這塊絆腳石徹底給搬開了。
陸炳清了清嗓子,他下了馬,分開面前的眾多錦衣衛,一步步地走向了天狼,一直走到他身後大約十步左右的距離,而天狼仍然是虎目含淚,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陸炳嘆了口氣:“你這又是何苦,徐海的結局早就註定,我上次就和你說過,胡宗憲這回也不是主動出賣徐海,而是迫於皇命,不得不為,天狼,你這次做得很好,巫山派和倭寇兩個大患給徹底根除,你為什麼一點都不高興呢?”
天狼緩緩地站起了身,轉了過來,他今天戴著人皮面具,可是真臉上的表情卻在面具上顯現得纖毫畢現:“高興?高興我又幫著你們做下這種喪盡天良,背信棄義的事情,活活地逼死一個棄惡從善的男人,和一個身懷六甲的女人?”
陸炳的臉色一變,沉聲道:“徐海死有餘辜,而那王翠翹,胡宗憲本來已經饒過她一命,只是她自己非要留那個孽種,這崖也是她自己跳的,能怪誰?”
天狼哈哈一笑,笑聲中盡是無盡的憤怒,空氣都被他的聲波所扭曲,震得那些錦衣衛高手們也都個個衣袂飄搖,耳膜鼓盪,不要說虎組鷹組的殺手,就是那些龍組高手們一張張的鐵面具下,也盡是驚愕之色,這些人沒有料到天狼的武功竟然高到如此地步,原先想以多為勝的想法大部分人都收了起來。開始盤算起一會兒要是真打的話,如何才能出工不出力,躲過這一劫了。
陸炳的大紅披風被天狼的笑聲震得象大旗一樣直接在空中飄起。而他的三縷長鬚也是隨風亂舞,他微微地眯起眼睛,身形如標槍一樣地挺拔,一動不動,冷冷地看著對面的天狼。
陸炳沉聲說道:“你鬧夠了沒有,天狼,上次你負氣出走。我不攔你,就是想讓你看看,你一個人的能力是多少地渺小。你一個人的任性和意氣用事又是多麼地可悲,你去了巫山派也救不了那山寨的幾萬人,跑回這裡也救不了徐海夫婦,天狼。你自以為可以按自己的意志行事。其實離了錦衣衛,沒了幫手,你只是匹獨狼,什麼事也做不成,到了現在,你還執迷不悟嗎?”
天狼的笑聲停了下來,他盯著陸炳,雙眼中盡是空虛。沒有任何生意,彷彿兩個無底的黑洞:“執迷不悟?我確實執迷不悟。明知你陸炳,你們錦衣衛只不過是皇帝的鷹犬爪牙,做的就是殘害忠良,分化武林的事,卻還信了你陸炳會是忠良,這些年一直助紂為虐。”
“我天狼真傻,還以為可以跟著你陸大人澄清宇內,拯救這個黑暗的世道,可是你骨子裡為的不是國家,而是你陸家的富貴,你沒有原則,沒有操守,內心知道什麼是正義,可是一旦涉及到你陸大人的榮華富貴,一切都可拋棄,萬千百姓的性命,人間的公理道義,在你看來,只不過是彈指一揮的塵埃,沒有什麼是不可以放棄的。真正該自挖雙眼的是我天狼,而不是可憐的王姑娘。”
陸炳的臉上肌肉都在跳動,低吼道:“天狼,你昏了頭嗎?為了一幫反賊,真的想和朝廷作對?!你是官,他們是匪,這個道理不明白嗎?!”
天狼突然笑了起來:“官匪?陸大人,我看你才是披了一身官服的匪,而你所效忠的那個坐在龍椅上的皇帝,就是這天底下最大的匪,你們這些披著官服的合法強盜不除,天下永無寧日!”
陸炳身後的錦衣衛們一陣騷動,這些人不知道天狼平時就是這樣和陸炳說話的,一個個都放開嗓子扯了起來。
“大膽天狼,竟然出此悖逆之言,找死!”
“總指揮,此人反跡已現,還請速速下令將他拿下!”
“天狼,你好大的膽子,連皇上都敢罵,老子跟你拼了!”
更是有些人摩拳擦掌,擼起袖子,甚至鼓起周身的真氣,作勢欲衝,卻是沒有一個人真正地踏出半步。
陸炳咬了咬牙,低聲道:“你腦子壞了嗎,在這麼多人面前說這話,讓我也沒法護你!”
天狼臉色平靜,但話語聲堅毅如鐵:“陸炳,你聽著,我不會需要你的袒護,從今以後,我會盡我的一切所能,來打倒你,打倒你背後的那個狗皇帝。我言出如山,你要麼就今天取了我性命,要麼我一定會做到此事!”
陸炳突然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