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8部分

的深秋就開始了,在整個秋季裡,同她以前的生活相比,她生活在一種快樂的精神狀態裡,都差不多達到了快樂的極點。

她對克萊爾的愛情,幾乎沒有一絲世俗的痕跡。在她崇高的信任裡,他身上能有的就是美德——他懂得一個導師、哲學家和朋友懂得的一切。在她看來,他身上的每一根線條都是男性美的極點,他的靈魂就是一個聖徒的靈魂,他的智慧就是一個先知的智慧。她愛上了他這就是一種智慧,作為愛情,又維持了她的高貴;她好像覺得自己正在戴上一頂皇冠。因為在她看來,他愛她就是對她的一種同情,這就使她對他更加傾心相愛。他有時候也注意到她那雙虔誠的大眼睛,深不可測,正在從最深處看著他,彷彿她看見了自己面前不朽的神一樣。

她拋棄了過去——用腳踩它,把它消除掉,就像一個人用腳踩還在冒煙的危險炭火一樣。

她從來也不知道,男人愛起女子來,也會像他那樣無私、殷勤、呵護。但是在這一點上,安琪爾·克萊爾和她以為的那樣完全不同;實在說來是絕對不同;實際上,他戀愛中的精神的成分多,肉慾的成分少;他能夠很好地剋制自己,完全沒有粗鄙的表現。雖然他並非天性冷淡,但是乖巧勝於熱烈——他像拜倫少些,卻像雪萊多些;他可以愛得痴情,但是他的愛又特別傾向於想象,傾向於空靈;他的愛是一種偏執的感情,能夠剋制住自己,保護自己所愛的人不受侵犯。一直到現在,苔絲對男人的經驗仍然很少,所以不禁對他感到吃驚,感到快樂;她以前對男性的反應是憎恨,現在卻變成了對克萊爾的極度尊敬。

他們相互邀請作伴,毫無忸怩之態;在她坦誠的信任裡,她從來也不掩飾想和他在一起的願望。她對於這件事的全部本能,如果清楚地表述出來,那就是說,如果她躲躲閃閃,這種態度只能吸引一般的男人,而對於一個完美的男人,在海誓山盟之後也許就要討厭這種態度了,因為就其本質說,這種態度帶有矯揉造作的嫌疑。

鄉村的風氣是在定婚期間,男女可以出門相互為伴,不拘形跡,這也是她唯一知道的風氣,所以在她看來沒有什麼奇怪;這似乎是克萊爾沒有預料到的,也感到有些奇怪,但是在他看到苔絲和所有其他的奶牛場的工人都如同尋常時,才知道她完全是一個正常的人。在整個十月間美妙的下午,他們就這樣在草場上漫遊,沿著小溪旁邊彎曲的小徑漫步,傾聽著小溪裡的淙淙流水,從小溪上木橋的一邊跨過去,然後又跨回來。他們所到之處,耳邊都是潺潺的流水聲,水聲同他們的喁喁低語交織在一起,而太陽的光線,差不多已經和草場平行,為四周的景色罩上了一層花粉似的光輝。他們看見在樹林和樹籬的樹陰裡,有一些小小的藍色暮靄,而其它地方都是燦爛的陽光。太陽和地面如此接近,草地又是那樣平坦,所以克萊爾和苔絲兩個人的影子,就在他們的面前伸展出去四分之一英里遠近,就像兩根細長的手指,遠遠地指點著同山谷斜坡相連的綠色沖積平原。

男工們正在四處幹活——因為現在是修整牧場的季節,或者把草場上的一些冬天用來灌溉的溝渠挖乾淨,把被奶牛踩壞的坡岸修理好。一鏟一鏟的黑土,像墨玉一樣漆黑,是在河流還同山谷一樣寬闊時被衝到這兒的,它們是土壤的精華,是過去被打碎的原野經過浸泡、提煉,才變得特別肥沃,從這種土壤裡又長出豐茂的牧草,餵養那兒的牛群。

在這些工人面前,克萊爾仍然大膽地用胳膊摟著苔絲的腰,臉上是一種慣於公開調情的神氣,儘管實際上他也像苔絲一樣羞怯,而苔絲張著嘴,斜眼看著那些幹活的工人們,臉上的神色看上去就像是一隻膽小的動物。

“在他們面前,你不怕承認我是你的人呢!”她高興地說。

“啊,不怕!”

“但是如果傳到愛敏寺你家裡的人的耳朵裡,說你這樣和我散步,和一個擠牛奶的姑娘——”

“從來沒有過的最迷人的擠奶姑娘。”

“他們也許會感到這有損他們的尊貴。”

“我親愛的姑娘——德北菲爾德家的小姐傷害了克萊爾家的尊貴!你屬於這樣一個家庭的出身,這才是一張王牌呢。我現在留著它,等我們結了婚,從特林漢姆牧師那兒找來你的出身的證據,然後再打出去,才有驚人的效果。除此而外,我們將來的生活同我的家庭完全沒有關係——甚至連他們生活的表面也不會有一點兒影響。我們也許要離開英國這一帶——也許離開英國——別人怎樣看待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你願意離開吧,是不是?”

她除了表示同意而外,再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