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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我目不轉睛得盯著他,便見那幽邃妖異的眼中漾起一道微瀾,勾唇淺笑道:“嶽掌門,令狐兄弟,別來無恙。”

他柔和動聽的聲音落入我的耳中,立時如一道驚雷,竟讓我握著長劍的手微微抖了起來。

黑木崖之事,始終是埋藏於我心底的隱患。而他不僅是知情者,更是我曾恨了多年的歸咎者。而今他突然現身武林大會之上,卻令我難以抑制得生出了幾分不詳的猜測。若他將那件事大白天下,下一刻我與令狐沖便會面臨千夫所指,毀於一旦……我清楚得知曉,此刻大殿中雲集的武林人士自然全然不知,但在他帶著笑意與瘋狂的眼神裡頭,我竟覺得一切都已然公之於眾。我與令狐沖間驚世駭俗,違背倫常的情感,在這冷酷現實中所將面臨的可怖下場,竟彷彿已然成真,令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骨肉都僵硬、惶恐起來。

我曾以為我既已下定決議,便會有勇氣來直面一切後果,但我所做的一切準備,在這極其危險的剎那,竟數變得不堪一擊。這一刻,當東方不敗公然站在我的面前,我才忽地驚覺,這段感情究竟有多麼得如履薄冰,我所保護的珍惜的美好,只因禁忌二字,便會成為世人不容的錯誤,口誅筆伐,甚至是徹底抹殺。在我心底曾經銘刻的恨意,與那段黑暗晦澀中所受的折磨與痛苦,如今在這一片惶惶不安中,忽地紛紛揭破,浮上心頭。

我咬著牙,只堪堪擠出了幾個字:“東方……教主……”

他為甚麼會出現在這裡?莫不是也想染指武林盟主的寶座?先是任我行重傷離開,再是左冷禪死於我師徒二人聯手,此刻的盟主之位卻正是無人爭奪的空白時刻。而若東方不敗想要一件東西,恐怕這天下還沒有一個人能夠阻止他……

這“東方教主”的稱謂,在天底下也只有一個。我一語叫破了他的身份之後,大殿中的氣氛立時一變再變。望著我三人的眼神中,立下浮現了種種的猜疑。東方不敗對殿中的夾雜著恐懼與痛恨的種種目光,竟視若無睹,只向著場中央移步走來。

伴隨著他在離我幾尺外停下,一聲嘆息溢位了他的口中:“左冷禪死了麼?可惜。”他緩緩抬手輕撫了下耳際鬢角的碎髮。我緊繃神經,心底對他的恨意與戰慄交織在一起,在胸中翻滾沸騰,只沉默著並不回答。他低眉淺笑,說不出的風華絕代。幽幽的聲音在大殿中迴響,有些說不出的可駭:“可惜了,他可是動了本座的東西呢!”

我心下微微生出一絲疑竇,左冷禪甚麼時候奪取了魔教之物?自東方不敗面上流露出的深切惋惜之色來看,恐怕所涉之物關連非小。然而此刻,我卻不敢絲毫分神,更無刨根問底的打算。忽地東方不敗止住了打量,抬起頭道:“不知嶽掌門與令徒間……可好?”

他這貌似平常的一問,於我卻不啻於一道之鋒利之劍,劃破了那層脆弱的表面,直抵內心深處的惶惶不安。我心頭的恨意被劇烈得攪動起來,傾瀉而出,再也無法維持分毫的冷靜。我抬起劍道:“休得胡言!”話音未落,便一劍朝他當空刺去。

他身子瞬間挪開了半尺,躲過了我這雷霆般迅速的含怒一擊,口中卻輕笑道:“嶽掌門又何必動怒?本座對你二位可是掛心得很。”我心頭的怒意更勝,又深恐他更進一步,說出甚麼驚世之語,手中出劍卻更快了幾分,喝道:“看劍!”東方不敗卻嘆息道:“令狐兄弟,你怎麼說?”

聞言我心上微微一變,卻沒有去看令狐沖,胸中竟有些複雜滋味。他一向放蕩不羈,瀟灑無畏,對江湖規矩淡泊得很,亦是因此才會與東方不敗兄弟相交。而那件黑木崖上的事,又偏偏是東方不敗誘因在前,各中複雜,而如今我與東方不敗動手,於他只怕是有些落入了兩難之境。雖我心下明白東方不敗此言,有九成的用意是在令我分神,卻亦難免心頭一亂,劍法去勢便一緩。

只這片刻停頓,我卻忽然覺得手中之劍凝澀起來。定睛一瞧,卻見到劍上不知何時被纏繞在了數根細若毫髮的線中。我立時運起內力向長劍上灌去,卻只覺得受傷的筋脈一痛,險些握不住劍。一時我手中削鐵如泥的利器,竟還掙脫不開自東方不敗手中繡花針引出的絲線。

一直沉默不語的令狐沖忽地向前一步,手中長劍舉起,卻道:“東方……教主。令狐沖乃一介正教中人,教主這兄弟二字,還是免了吧。”我心頭一怔,又竟隱隱有些複雜意味。

他舉起的長劍劍尖穩穩得對著東方不敗,顯然是決裂之態,那聲音的乾澀只有我聽的清楚分明。我對他自幼所勸誡正魔有別之言,他向來不放在心上,如今卻竟然用了這大義凜然的藉口。我微微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