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只因正魔不兩立,便要不顧一切阻攔著他。然則,人心險惡。我不願他被紅顏所惑,陷入萬劫不復之地。這世上尋一片真心,何其困難,卻不能知道那任盈盈真的是待他如一,當的起他這般的一往情深。
他此番反應,定是已然用了情,我不忍將武林大義一一擺在他眼前,讓他直面現實的痛楚,何況他素來懂事,自也是明白的。雖則常言“情難自已”,這世上唯情一字最難堪破,我也只好婉言相勸,望他能自己想得清楚。畢竟,這一招踏錯,便會是萬劫不復。
眼前的令狐沖已經渾身僵硬了,他目中的神色我不忍細看。我眼前卻忽然浮現起一幕幕場景,二十年前劍氣之爭的玉女峰大比劍上,我的二師弟便因為與劍宗的小師妹互生情愫,而被要求上場對決,雙雙自刎而死。又想起那嵩山派劉正風一世英名,卻因結交魔教長老,而盡數毀於一旦。這便是江湖,這便是俗世,有時候它的寬宥得教人不可思議,有時候卻又脆弱固執得可笑萬分。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令狐沖是我最看重的弟子,我怎麼敢放任下去,讓他毀在這千不該萬不該的“情”之一字上。
我開口道:“正魔總有別,望你牢記,你去後山思過崖吧。德諾,帶你大師兄去後山劍洞。未得我命令,不準出來!”門外等候的勞德諾走了進來,行了一禮,將渾身木楞的令狐沖帶了出去。待門關上,我靠在椅背上,伸手覆蓋住眼,便覺心疲力竭。
他這番下山,惹出的事情太多,若是我不將他關在後山,讓他消失在眾人視線中,恐怕還要被有心人利用。何況他內心那絲不該有的心思,也應當是一併消了去的。
令狐沖被我下令在思過崖被關了禁閉,他一眾師弟師妹在私下裡倒紛紛前去探望。我雖然知道,卻也沒有阻攔。雖則因魔教之事,我心下對令狐沖生出了幾分失望,但見華山下一代弟子間和睦交好,卻也是樂見其成。
自劉正風和那曲洋,在那一日被魔教中人救走後,五嶽劍派和魔教間復又劍拔弩張起來。我困於其間的繁雜爭鬥之中,卻沒有在顧得上令狐沖,直到高根明有一日來找我,說他病了,我才百忙中抽空去看了一眼。
到了思過崖上,卻見他神色憔悴,閉著目靠在石壁邊,一身衣袍空蕩蕩得,竟有幾分要脫塵而去了。我心下一緊,忽覺得這一次我確實是太狠心了。
走上前去,我將他扶進石洞,手一搭著他的脈,我便明白他此番病症是心中鬱結,思緒過度。我心頭微酸,暗自嘆了口氣,道:“罷了,為師不逼你。”
我耳畔卻傳來他的低喃:“師父,我明白了,我會……放了的。”心頭微微一顫,我偏過頭去瞧他,卻見那張鬍子拉碴的臉上滿是痛楚決絕,令我內心忽然惶恐起來。他不過是動了情,又有什麼錯,我這般逼迫於他,卻又何其殘忍。一邊是他深愛的那人,一邊卻是我這個授業恩師,他夾在中間苦苦煎熬,又怎麼能好受。我抵住他的額頭,卻發現手下燙得出奇。
我沙啞道:“為師不逼你了。你……你好自為之。”直到他服了藥,沉沉睡去,我才離開了思過崖。
如今,左冷禪藉機發揮,劉正風的事情被他拿來攻殲衡山派,莫大疲於應對,連我也一時間牽扯其中。左冷禪曾撞見過令狐沖和魔教往來,現下他萬不可出現在人前。思過崖上的日子雖然清苦,卻也是保護他最好的辦法了。
卻不曾料想,衡山派事情還未掃尾完畢,在一日卻有五個不速之客闖上了華山。
大殿之中,我坐在主位上,不動聲色得看著來者不善的幾人,竟是昔日派中的劍宗棄徒封不平、成不憂,和嵩山派的陸柏與泰山派、衡山派三人。倒是除了恆山派之外,五嶽中人均有了。劍宗中人已經銷聲匿跡了二十年,我心知他二人此番貿然出現,定是所圖不善,而五嶽中人既然聚了大半,怕是左冷禪也在背後摻了一手。
舊怨在先,封不平二人與我見面,自是分外眼紅,言語中很是不客氣。但此刻山中空虛,清松師弟帶著三師侄奉五嶽盟重之命迎戰魔教,季潛夫婦又碰巧下山,師兄弟裡頭卻只餘下我一個人,料想他們挑著這個時候來,怕也是有人算計好的。
封不平道:“嶽師兄,當年你師父憑陰謀詭計,奪取華山掌門之位,我劍宗無一服氣。這筆舊帳,今日可得好好算算。如今,我已向左盟主求得令牌,奉得旗令,來執掌華山一派。今日便要伸張道義,令你交出掌門之位!”
我的內力現下不過恢復了三四成,但劍宗中人重劍輕氣,這點內力之差倒沒什麼影響,若動起手來,我卻也不懼。我沒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