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在一個二代弟子手裡,封不平自是又氣又急,臉上反露狠辣,便對著令狐沖當胸一掌打去,我立刻扯開令狐沖,抬手與他對了一掌。便覺得胸中紫府狠狠一震盪,便知道因我內力尚未恢復,筋脈受了隱傷,但此刻當著眾人的面,我自是不會表露出來,只是兀自壓下氣血浮動,開口道:“衝兒,你莽撞無禮,還不向封兄認錯!”
恰在此時,門口卻出現了六個怪人,正是那“桃谷六仙”。我見到這群曾加害令狐沖的魔教中人,登時心頭一凜,生出了警惕。卻見他們七嘴八舌高聲叫著“令狐沖!令狐沖在哪裡?”“任小姐有危險啦,她叫我們來找你,啊,你在這裡!”“快,把他抓了走!”
眾人均未見過他們,但見他六人尊容可怖,一時間卻又驚又訝。“桃谷六仙”看到要向令狐沖出掌,卻反被我一掌相擊倒退了好幾步,恰好停在門口的封不平,忽然四個人縱身向前,分別抓住了他的四肢。我眼前登時浮現崖底他四人殺死了嵩山派一人的可怖場景,心中暗道不妙,立時大喝道:“住手!”一面縱身躍起,成不憂與我二人雙雙出劍,向幾人攻去。但為時已晚,電光火石間封不平卻仍舊被他六人生生撕裂了。
再次見到這般場景,我仍難免渾身發寒、毛骨悚然。卻看到他六人扔下殘肢,依舊向著令狐沖走來。殿中雖俱都是高手,卻因他六人方才的駭人手段,竟然紛紛後退了一小步,無人敢於相阻。我臉色微變,立刻擋到令狐沖前,仗劍一橫。我道:“六位來我華山,不知有何貴幹?”
桃谷六仙聞言叫嚷道:“來找令狐沖!令狐沖,任姑娘要我們來找你,你快和我們走!你要不走,我們要抓了你去啦!”見他們言語之間,卻把五嶽的一眾人渾然不放在眼中。我又知曉他們口中那‘任姑娘’是魔教聖女,不由心頭微變,但他人卻不知曉,聽到這六人不是來華山鬧事的,不免暗暗鬆了口氣。嵩山派陸柏忽然道:“嶽師兄,他們既來尋令徒,料想便是令徒的朋友。朋友相助,天經地義。師兄何不讓令狐師侄與他們走一趟。”
聽見他這般言帶嘲意,我心底不免有些惱意。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那桃谷六仙這般狠辣怪誕,那與他們結交的令狐沖在別人心中又是怎麼一副模樣。但恐怕他六人接下來說的話涉及魔教,萬萬不好讓嵩山派、泰山派的人再聽著。我便冷冷道:“華山掌門之事,我會親自上嵩山面見左盟主,幾位若是無事,恕嶽某送客。”
其餘幾人雖然因我毫不客氣的言語,面露怒容,但這六個殺人不眨眼的怪人在廳中上,卻本也生了去意,當下冷哼一聲,竟轉身離去了。廳中只餘下“桃谷六仙”和我師徒二人,便聽見令狐沖道:“這是我師父,華山派掌門嶽先生,你們不得無禮。”
桃谷六仙吵吵嚷嚷,一人一句話道:“不無禮,不無禮!”“嶽掌門、嶽先生,我們要帶走令狐沖啦,您老人家不要擔憂。”“令狐沖,瞧你這番模樣,倒是已經痊癒了,哈哈,我六仙果真絕頂聰明。哈哈。”當下七嘴八舌起來,令人聽得發暈。
我忽然轉身,開口問令狐沖:“你方才那一式劍招,是自何處學來的?”
令狐沖垂下眼,並不答話。我見他這般隱瞞之色,心中便如明鏡一般,怕是這幾招劍法來歷不明,與魔教有些瓜葛,我心中竟不免對他生出幾分失望。忽地我又想起了原著中他屢經奇遇,或許那幾招是高人傳給他的“獨孤九劍”,卻又隱隱升起一絲期望,復又溫聲問道:“那幾招是有人傳授於你,是不是?”
我眼中露出一絲期盼,看著令狐沖,卻見他始終避開我的視線,不吭一聲。他這般迴避的模樣,卻是比任何回答還要傷人。他轉身走到桃谷六仙前,問道:“任姑娘怎麼了?”我望著他的背影,心底那絲失望愈來愈劇,竟陡然化作了恨其不爭的怒意,但卻又頃刻盡數變作師徒隔閡的悲哀。一時間滋味複雜,齊齊湧上心頭,只讓我胸口一片辛辣,嗆人不已。
我沒聽清桃谷六仙那嬉笑怒罵的回答,只淡淡得開口,問跟著六人走到門口的令狐沖:“為師只問你一句話,縱使……”正魔有別,為師苦苦相勸,你在思過崖呆了這般久,卻依舊是沒有絲毫用處嗎。我深深吸了口氣。
“……你真要走,是也不是?”
他背影頓了一頓,卻依舊沒有回頭,終究什麼也沒說,便跨出了門。我眼睜睜看著他走出了華山的門,心中怒火到達了頂點,卻一次次被澆熄。我想放下狠話,對他說:若你此次去了,便再也莫要回來了。或是:你既然對那魔教聖女這般鍾情,我華山容不得你了。但這些話竟然生生卡在喉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