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你叫甚麼名字?”
我道:“我姓岳,先師賜的名,諱不群。不知師叔……”
他又默然了良久,方才道:“我姓陳。”他臉上忽地露出了一絲異常的哀傷,使得那飄然的氣質間才有了一絲煙火之氣,他道:“山有木兮……呵……楊……”他的聲音很輕微,卻有一絲澀然,幾分悵惘,像是怕驚動了什麼似得。我隱隱抓住了甚麼,卻見他伸手向腰間,掏出了一枚白玉佩。
他淡淡道:“你師父那一輩的事,和我說說吧。”
我原原本本得將氣宗、劍宗之事道來。他一直默不作聲,若不是他一直輕輕撫著那枚玉佩,我幾乎要以為那是座雕像。不知為何我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卻沒有絲毫隱瞞。連甯中則父母之事,也告訴了他。
他臉上露出了追憶之色,忽然道:“小師妹嫁了寧允生?昔日那個……”我沒有回應,心底卻隱隱浮出了一絲猜測。師父那一輩氣宗子弟甚少,而小師叔莫名離了山門,我更是從未見過她一面。這位陳師叔或許也是因為當年的某事,一般離了山門。
然而,我竟從未自我師父口中聽到過一二,他卻似乎對我師父熟悉至極。卻不知此間我師父的諱莫如深,又是因為何種緣故。然則我師父已然仙逝,此中緣由怕是再也不得了。
我忽然心底一顫,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他對……莫不是……莫不是……我細細打量他的神色,只見那張清雋異常的臉上一片冷漠,辨不出更深的情緒了。他忽然對上我的眼睛,我一震,就見那雙眼睛忽然如劍一般凌厲異常,似乎頃刻間便將我看了個透徹。
他道:“你那徒兒,很好。”我有些茫然,他忽地提起令狐沖作甚麼,心念急轉之際,倒是想起令狐沖小時候似乎在後山遇到過一個師叔,原來是他。他默默將手中的東西遞了過來,我雙手接下了。他卻揮了揮手示意我離去。
我看了眼手中的玉佩,佩帶已經很古舊了,紅線纏成的圖案雖是陌生,卻可辨出那是個同心節。白玉雕得有些粗糙,但斧鑿的痕跡早就被磨平了,不知主人在手中細細揣摩了多少回。
仔細觀察,才見到反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贈陳師弟。楊清遠”那字跡稚嫩的很,是少年的筆觸。我心中泛起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波瀾,那往事的細碎情緒,彷彿透過這尚且帶著一絲溫暖的玉佩,一點點傳到了我的手上。我站在道口回頭望去。
他輕輕伸手拂過墓碑,在墓前佇立良久,卻終於是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山有木兮~木有枝~
願某某早日忘掉ex,儘快尋得真愛
另,度娘太強我才發現這首楚辭描寫的居然是同性之愛OTZ我的膝蓋
☆、第二十四節
我還未來得及打探到師父那一輩的前塵之事,便得到五嶽盟中傳來的訊息。
清松與好幾個五嶽中人,在一次正魔交鋒時受了重傷,不能隨意移動,正在太原府修養。左冷禪要我前去一趟,與其他幾派共同商議一些事宜。聽到這個訊息,我臉色微微一變,立刻便收拾行裝,帶著令狐沖一同下山。
玉女峰山腳送別的季潛夫婦神色雖是凝重,帶著一絲憂色,卻並不慌亂,倒是才四歲的季靈珊抓著令狐沖的衣服啜泣了好久。
路上,我對捲起了半溼的袖子的令狐沖道:“你兄妹二人倒是情深。”
令狐沖臉上露出頭痛後怕的神色,敏銳得察覺到了我言語間一絲微妙的揶揄,哀怨叫道:“師父——我怎麼知曉小師妹她這般黏人。”
我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道:“你小時候也是這般。”昔日裡我初為人師遭的罪,如今令狐沖倒也是一般受了,果真天理迴圈。他撇撇嘴,或許自知之明得念起了幼時一貫的頑劣,一時倒沒有出言反駁。
一路日夜兼程,趕到太原時候,清松已經沒有了大礙。只是因為遭人圍攻,他渾身上下都是傷口,包滿了繃帶,呆在屋子裡無法移動。令狐沖自告奮勇留在那兒“照料師叔”,我出了院子,在一個弟子的引路下來到了花廳中。
進了門,便聽到一個怒氣衝衝的聲音:“左盟主!究竟是哪個王八蛋透露了我五派的訊息,實在是可惡之極!”
我抬眼一看,正是氣的臉色通紅、怒髮衝冠的泰山派掌門天門道長。此次圍攻,泰山派折損了好幾個弟子,更有一位天門道長的師叔身受重傷,怪不得他情緒激動,連一些江湖粗鄙之言都冒了出來。
左冷禪坐在位子上,蹙眉沉思,一副沉穩之樣。天門道長又道:“左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