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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除夕這天,下了整個白晝的鵝毛大雪,到了夜裡也不見停。懷人有守歲的習俗,守歲過後,長輩會給小輩守歲禮,以示獎勵和疼愛。這夜,管事在屋內設了一個火盆,顧家六口圍在邊上一邊烤火一邊說談,均是打算徹夜不眠,等待來年的第一縷熹光。

屋內燭火搖曳,燭心吧嗒吧嗒的燃燒著,火盆裡的炭塊溫著橘紅色的光微微發亮,顧承天側耳傾聽兒子們稀疏的交談,目光落在有些睏意的小女兒臉上,他無聲笑起,眼尾的笑紋如溝壑,在明滅恍惚的微光下深邃雋永。

顧歡喜在翌日醒來的時候懊惱了許久,她挺過了子時,卻在後半夜睡著了。不過某人的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在吟香拿了淺紅色的新衣給她穿上後她又一下子滿血復活了。

大年初一頭一天,第一件事當然就是找自家爹爹和哥哥們要守歲禮。雖然她昨夜並沒有堅守到日升,但總歸是捱過了子時,哥哥們若是拿這個當藉口就未免顯得太過小氣了。

先是去了大哥的雅園,顧行之揉了揉她細碎的髮梢,許了她一幅出自大家的字畫,顧歡喜反應平平,想著她大哥也送不出什麼有趣的東西,便抱著字畫直奔了逸園,顧亦之見她推門進來,賞了她一塊暗紅色雕著梅花的檀木,木質溫潤暈著香氣,她嗅了兩下想起寧岫身上淡淡的松香,笑眯眯收進懷裡鰥。

晚去一步湘園,等她蹦跳到顧喚之房裡的時候,那人早已逃之夭夭人去樓空了,顧歡喜望著空落落的屋子吹鼓了臉,只好找自家爹爹討去了。

小女兒一早便來討禮物,顧承天笑彎了腰,只見他小心翼翼從枕頭下取出一塊環形玉佩,玉佩呈棕黃色,上面鐫刻著彎彎繞繞的字形,她看不懂,只聽見自家爹爹說:“這塊玉佩是你娘一直隨身的,也是她留給你唯一的遺物了,爹本想等你及笄那日一併給你,現在想來也不差這幾天,今日就先予你了。”

顧歡喜將它接過捧在手心,溫熱了幾許才放進懷中,她隔著厚重的衣物感受那份來自天上孃親的愛意,忽而想起,“爹爹,這是孃的禮物,你的呢!”

顧承天自然不敢告訴她,他忘了備禮,只能板著臉訓斥道:“你孃的便是你爹的,爹孃還要分的這麼清?”

顧歡喜哼哼兩聲,一臉我都看穿你的表情。她起身到外屋穿鞋,抱著禮物回自個兒的園子細數去了。待到下午,吟香跑來告訴她,她三哥回來了,顧歡喜一激動,沒聽到下半句便跑了出去。

“三哥三哥,美人三哥?”

她貓著腰,在顧喚之的園子口露出一張笑盈盈的臉,只見入目的是一道頎長的身影,這道身影的主人背手而立,著一身初桃色的棉絨褂裝,褂裝衣角沒過他的踝部,露出半許輕靴,襯得人氣質絕然。

顧歡喜一怔,心裡暗叫一聲不好,正要躲,那人卻已經聞聲直直轉過頭來了。

江予安見到來人,臉部幾乎是片刻僵硬。他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目光灼灼,眼底的水波幾乎要氾濫成災。快步走近幾步,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居然是個女子!

“喬之?”

他艱難出聲,難以置信的拉高面前女子的手腕,讓她整個人完完全全呈現在他面前。女子常常梳的垂鬢髻,眉若柳葉,眼如靈鹿,一身淺紅外衣上白皙分明的脖頸,眼中的她深深皺了眉頭,唇瓣一張一合,說著:“江予安,你放開我!”

當這又惱又怒的聲音和腦中憶過千千萬萬次的人合為一體,江予安一下就鬆了手,頓時心中雷鼓大作,是她!喬之!

顧歡喜咬唇揉著手腕,時不時抬頭望一眼那人的表情,只見他已經從驚愕中緩和過來,一臉深沉的看著她,彷彿這樣盯著她看就能看出什麼一樣。

“你……到底是誰?”她叫顧喚之三哥,又能隨意出現在將軍府,儘管心裡已經有了七八分的答案,江予安還是忍不住問出聲想再確定一遍。

“如你所想。”顧歡喜垂下衣袖,對上他黑如深塘的眼睛,心中五味陳雜,反正躲是躲不過了,只願江予安能看在她三哥的面子上替她瞞過這幾日。

如你所想!她倒是說的輕巧大氣。江予安無言笑出聲,只覺著自己居然如此愚蠢,與她相處也有幾日,竟分辨不出男女,她甚至還曾倒在他的懷中,怪不得那番柔軟無骨,現在想來,倒是處處蹊蹺,最重要的是他還險些以為自己……

“叫你帶的東西帶了沒,我那個小妹雖然長得醜,眼光可是挑剔的很,尋常東西她不要的。”

顧喚之的聲音從屋子裡頭傳出來,只見他一邊低頭理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