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變了個人,以前的笑沒了,脾氣也沒了,人說甚都是點頭,頂多哼一聲。人們便想,他定是因芨芨生不下兒子,才愁成這樣。便拿話勸他,急甚呀,娶來才幾年,哪能都像少奶奶,一生一個準。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二柺子頓感心裡一片墨黑,一口痰卡在胸裡吐不出來。
夜裡進屋,芨芨正在炕上躺著,自打被下河院攆出來,她就這樣躺著,地也不下,活也不做,好像掙下天大的功勞了。二柺子忍不住想發火,卻又壓了。轉了幾個圈,一時又想不起自個想做甚,只好轉到炕頭前,還疼?他悶悶地問。
芨芨其實是在假裝,這女人,心計重著哩。一聽二柺子拿好話問她,馬上翻過身說,我問你,是不是嫌我生不下兒子?二柺子真是要氣死,哪壺不開提哪壺,可今兒個他實在不想跟女人吵,更不想動手,他心裡,難過著哩。一想溝里人在芒娃子身上的那個狠,二柺子的皮都奓起來了。他伸出手,有點溫情地摟了女人,惺惺惜惺惺地寬慰道,說甚哩,咋個跟別人一般見識,你又不是七老八十,日子還長著哩。得到寬慰的芨芨馬上鑽他懷裡說,今兒個日竿子來過,你猜他說甚哩?
說甚?二柺子猛地抱緊芨芨,眼神逼直了問她。
他說六根不是自個掉磨塘死的。
話未說完,二柺子一把捂了芨芨嘴,少聽他瞎說,這話傳出去你不要命了?二柺子驚恐的眼神傳染給女人,芨芨也莫名地害怕了。
原來,管家六根死後,柳條兒一個夜裡突然哭哭啼啼來找叔伯公公日竿子,說家裡揭不開鍋了。日竿子笑笑,哄外人還行,哄他,哼。柳條兒見他不信,扯他上自家親眼看,果真面箱子空空如也,倉裡一顆糧食都無。日竿子驚奇地盯著侄媳婦臉,不相信管家六根撈的銀子會沒了蹤。侄媳婦卻又不像是裝,淚蛋子掛臉上說,死男人從沒給過她一個銅錢。這以後,日竿子便詫異貪銀的去向,難道有人圖財害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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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亂(3)
日竿子和柳條兒翻遍院裡的旮旮旯旯,屋裡屋外近乎掘地三尺,還是沒尋見銀子的一根毛,真他孃的怪了,銀子會長腿跑掉?你好好記記,又不是一吊兩吊,他從下河院撈了多少,我還不清楚,他平日愛往哪兒放東西?柳條兒絕望地搖搖頭說,我真的想不起來,他平日防我比防賊還緊,哪兒會叫我見。
日竿子尋找貪銀的夢想終於在大災第二年徹底破滅,能翻的地兒翻了無數遍,連柳條兒想不起的地方他都偷著翻了,兩年裡近乎沒睡過一個囫圇覺。死鬼六根把一個解不開的謎丟給堂叔日竿子和老婆柳條兒,費盡心機巧取豪奪最終卻連一個麻錢也沒留給四個丫頭。日竿子這才懷疑六根是讓人害死的,銀兩說不定早進了仇家腰包。
二柺子聽完,陰著的心更陰了。
……那個讓溝里人多多少少有些莫名其妙的夜晚,二柺子從南山狂奔下來,少奶奶燈芯懷孕的訊息一路燃燒著他,想想就要跟自己未來的兒子見面,二柺子真是要發瘋。北牆那個讓他重新拆開的豁落像一盞燈,一望見總讓他覺得前途光明,縱身躍進去,急不可待想推門進去,沒想門緊閉著。
確信女人不在屋裡後,二柺子有過短暫的傷神,深更半夜能到哪裡去?帶著這個疑問二柺子越牆出來,走進村巷時豁然開朗,一定在磨房。女人燈芯跟少年石頭特殊的情感並沒逃過二柺子眼睛,但他相信跟他的絕不一樣,他跟女人才是真正的肌膚之親。快步趕到磨房,猛聽見管家六根喝斥石頭,二柺子不敢讓六根看見,正想脫身時驚見躲在溝邊樹後的女人,那個夜晚的一切便一點不落地鑽進眼裡。
過後的很多天,二柺子都處在噩夢中,想不到一身柔情能化水的女人竟有如此膽量!那可是管家呀,一個多麼可怕的男人,竟讓她神不知鬼不覺弄掉了。
弄掉了!
二柺子恍然醒悟,女人不是他想象中的女人,更不是……
喲嘿嘿,想不成!
二柺子死死把那個夜晚看到的一切壓在心底,生怕不小心漏了嘴招來殺身之禍。管家六根臨死時淒厲的叫聲時不時會在夜半響起,滿身冷汗的他縱是在夢裡也逃不開女人的追殺,尤其那雙歹毒的眼。二柺子至此已確信,那眼裡隱藏著的毒火隨時會噴向任何一個敢跟她作對的人。
見二柺子沒反應,芨芨又說,日竿子跟柳條兒不乾淨。
啪,一個巴掌搧過去,嚴嚴實實裹住芨芨嘴。叫你亂說,叫你亂聽!
芨芨捂了臉,嘴還是不服氣,這女人,只要一打,她就興奮,就來勁,等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