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麼一種動物,屬於偷的動物。細品一下,甭說炕上,甭說被窩裡,天底下的事,有哪件不是這樣?唾手可得的,光明磊落的,天經地義的,誰個珍惜過,誰個當寶貝過?誰個不把偷來的搶來的,看得比命還重?
偷來的才香,偷來的才味足,偷來的才是你最最想要的。
東家莊地轉了一下身,近來,他偷得越來越少,越來越怕了。
怕?少他能想得通,老了,偷不動了,再說偷了一輩子,偷到這份上,足了,再也不那麼饞,不那麼貪了。怕,咋個理解?
可就是怕。
真怕。
越老越怕。
東家莊地這麼想時,腦子裡閃出兩個影來,一個,是管家六根,一個,是他怎麼也不情願想到的媳婦燈芯。
他深重地嘆了口氣,嘆得有點悽,有點涼,有點悲壯。
門吱呀一聲,開了。
這個夜晚最終以管家六根的一場驚險告終。
管家六根真是想不到,自個竟是這般的沒用。本來一切都還順當,好戲都已開場,就等他在寒風中耐著性子欣賞下去。管家六根其實也是很想看這樣一場戲的,他冒如此大的危險,有一半緣由,還是想滿足一下他那見不得人的慾望。
管家六根是個讓人說不出口的男人。
他的樂趣不在偷著幹,在偷著看。
隔著窗欞兒,或躲在牆旮旯裡,偷偷把目光探過去,屏住氣兒,穩住心,管家六根的快樂就來了。在溝裡,這樣的事兒不只發生在炕上,沙河旁,楊樹林,茂密的菜子地,高高的菜子垛下,只要有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