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論年紀看來絕對是遠比原隨雲大了許多,但與夜帝今時今日的盛名而言,說出這樣的話,卻也沒有半點不妥。
原隨雲劍勢驀然一變,倏忽之間,已從兩人的掌力範圍下脫身,身子卻突然凌空躍起,那兩人本就是處於丈許高的半空中,原隨雲卻躍到他們的頭頂之上,大袖飄飄,雙袖凌空翻轉,飄逸至極,袍袖就像是烏雲般在空中散開,黑壓壓的烏雲將劍光遮住,忽然間,清虛劍的劍身迅速的顫動起來,劍鋒舞動,竟在瞬息間快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霹靂一聲,烏雲中電光一閃,光芒忽然在兩名黑衣人頭頂炸開,三道身形在空中倏然交織重疊,突然兩道銀光左右飛起,一道光華中間穿過,一道直衝雲霄,又迅速分開,“噗哧!”那兩名黑衣人其中一名僅僅是眉心一點血花,另一名卻是自小腹到頭頂由劍氣劃出了一道碩大的口子,血肉模糊,煞是駭人,皆是慘呼一聲,筆直落了下去。
原隨雲本也要落下去,身子卻突的一折,這一劍餘勢未絕,飛虹般射向另外兩名黑衣人,袍袖揮舞,長劍勝雪,漆黑的長髮低垂雙鬢,蒼白的月色下,冰雪紛飛,風聲呼嘯,那兩人也感受到了劍意中先天所蘊含的殺氣,心中驚疑不定,正待拼死一搏,忽的夜風從劍尖拂過,劍勢隨風而動,竟於絕境處又生出變化。
原隨雲清虛劍凌空交擊,如雷霆萬鈞,卻被他從從容容的收回來了,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你們回去苦練十年,再來尋原某人一戰。”說罷,猛然一步踏出,腳踏虛空,身形似狂暴的旋風般疾速舞動,使出了北派鴛鴦腿,腿法連綿不絕,力道剛勁雄渾,直可開山碎石,猛然踢在兩人胸口,真力隨著腿勁風雷樣爆發,兩人狂呼一聲,仰天吐出一口血來,身形重重的飛了出去。
原隨雲驀然轉身,凌虛踏步,飛燕掠空,越過十餘丈的空間,飛身回到擂臺,長劍遙指夜空,劍尖猶在滴血。
三招兩式間破了四名頂尖高手的圍攻,一劍光寒,更令兩大高手陳屍劍底,原隨雲臉上卻沒有半分欣喜的神色,夜風吹拂下,漆黑如墨的長髮流轉徘徊,火光耀動,但見原隨雲搖頭不語,眉頭一蹙,手指一抖,悠悠嘆息道:“還有何人敢上得臺來,一試原某人劍下鋒芒。”
喧譁猝然而止,只餘呼嘯的凜凜風聲,明晦不定的火光,將這冰雪世界籠罩,卻是愈發孤寂,悽清,群雄默默無語,仰望著臺上那執劍挺立,長髮飄飄的少年,只覺得臉孔發熱。
一人一劍,如此孤獨,卻又如此的卓然不群,面對著來自中土塞外的所有高手。
“天下英雄,不過如此,不過如此。”原隨雲嘆息一聲,那雙空虛的眸子愈顯渾濁,如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濃霧,教人看不出他所思所想,臉上落寞的神色更濃。
等了片刻,卻見臺下群雄乾脆都低下了頭去,側臉上隱現羞愧的神色,他們怨恨臺上那落了群雄面子的人,卻又不得不心生敬畏,但是更恨的卻是自己的懦弱與卑微,若是強大,則不會受此凌辱,若是心神堅毅,則應該明知必死,也應衝上臺去,拔劍一戰,百死不悔。但是安逸的生活已將他們的血氣消磨,臺上淋漓的鮮血猶在流淌,足以將憤怒的心澆透。
“我來,我來與你一戰。”自群雄中走出來的是位身著儒服的中年男子,天下間最負盛名的大儒之一,也是江湖上一流的劍客名俠,歐陽希夷。
原隨雲看也沒看他一眼,道:“你不是我的對手,退下。”
“像你這樣的人,又豈會明白我等的想法。”歐陽希夷冷冷一笑,露出堅定不移的神色,緩緩低吟:“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行,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賽蒼冥。”這世間總有一些不妥協,不為利誘,不為情感,無視生死恩仇的人,他們從來不會向邪惡勢力低頭,只因為天地間自有浩然正氣,亙古長存,這股氣或許是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卻絕對是存在的,也正因為這股氣的存在,人類才永遠不會滅亡,諸神才永遠不會人類失望。
或許歐陽希夷在看臺上的眾人看來,依然是弱小的,但是在這一刻,眾人都覺得他的身影忽然間變得無比的高大。
原隨雲露出詫異之色,沉吟道:“你一定要與我一戰?”
歐陽希夷的手已經撫上了劍柄,聲音沉鬱,堅定:“大義所鍾,勢在必為。”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行,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賽蒼冥……作者知道是文天祥所作,當然也知道文天祥是南宋末年,但這本就是武俠世界,請不要過多追究】
第六卷 宗師戰,問天下,誰與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