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之色,他們武功相若,自然也能明白對方的心思。自問平時在實地上,全力一躍,或可勉強跨過這距離,但卻絕非是在鬆軟的雪地上能夠做到,更不要說還負著不輕的內傷,這才知道師妃暄所言非虛,此人輕功之高明的確已經達到了人力難及的地步。
房玄齡嘆了口氣,說:“蝙蝠公子如此厲害,我們自然從來沒有因為他是瞎子而小覷了他,幾乎已經快忘了他是瞎眼的蝙蝠的事實,恰恰有些時候,這卻是不可饒恕的錯誤。”
眾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很多人都有種思維的慣性。要辨別一個人的真假,在無法看清面目的情況下,最先看的就是衣服,常人若是身有內傷,心神難免有些散亂,見到換上李世民衣衫的龐玉當然不會懷疑。
原隨雲卻不同,他是瞎子,辨別真假的方法或許是氣息,或許是味道,又或者是某些神秘而奇異的東西……然而,終歸一點,就是這或者已經成為了他的一種本能,本能的意思就是無論處於何種情況都真確存在的某種能力。
長孫無忌也嘆了口氣,笑了笑,道:“眾位不必氣餒,要知我們的目的乃是相救秦王,論及結果,卻是我們勝了,現在還是先解開龐玉兄的穴道,待秦王醒來後,再徐徐圖之。”
“此言有理!”房玄齡也是少有的高手,精通判官筆伐,專打穴道,五指拂動,急點龐玉周身數大要穴,誰知龐玉竟是紋絲不動,皺眉又重試了一次,依然如故,不由訝然道:“古怪,古怪……我竟不能解開龐兄的穴位,還請師仙子施以援手……!”
話音未落,只見龐玉的眼中忽然露出驚駭莫名的神色,慘呼一聲,軟倒在了地上。
眾人大驚失色,紛紛撲上前來,人影一閃,師妃暄來到龐玉面前,撫上龐玉的脈絡,臉色凝重,片刻後才深吸了口氣,動容道:“好歹毒的手法,龐玉兄表面看上去似乎一無異狀,實際上竟已被“斷血逆經”,只要稍有外力相加,眨眼之間便要慘死,若非親眼所見,真難以想象世間竟有如此奇妙的截脈手法。”
夜靜得很,也暗得很。
江上夜色悽迷,也不知是煙?還是霧?
滿船風雪,煙波渺茫,一葉輕舟泊在洛水中央,隱然能看到一位白衣撫箏的女子,箏音隱隱從船艙中傳來,抑揚頓挫中,道不盡的纏綿悱惻,無以排遣的傷感,令人愈聽愈難捨割,心頭像給千斤重石壓著,令人要仰天長叫,才能宣洩一二。
原隨雲分波踏浪,兩個起落後躍上船頭,皺了皺眉,淡淡道:“你有心事?”
“錚,錚,錚!”婠婠輕搖臻首,美目微闔,似完全沉醉於曼妙的錚音之中,雙手舞動,指間變換無方,古箏傳出幾響充滿殺伐味道的強音後,倏然收止。
睜開悽迷的美目,婠婠放下秀髮,細細梳理著,良久才道:“婠兒不慎透露了石之軒現身的訊息,師尊知曉後,已經追蹤而去,只因師尊決不能教石之軒彌補了破綻。”
原隨雲恍然,祝玉妍曾約下三日之約,卻沒有到來,原來是追擊石之軒去了。邪王,陰後水火不容,數十年恩怨情仇,早已註定糾纏一生,祝玉妍身為魔門第一高手,然則卻非是彌補了破綻後的石之軒的對手,自然不能讓他如意,只是兩者相爭,怕也是玉石俱焚,難怪婠婠如此惆悵。
原隨雲沉默不語,他只有沉默,他並不喜歡看到此時的婠婠,有些人即使永遠活在黑暗中,總是希望多一點光明的。
他也不懂安慰人。
白衣少女低首不語,手指輕輕撥動古箏,忽然,幽幽嘆道:“婠兒從來沒有一刻這般心亂如麻,哎,你可以陪婠兒喝杯酒麼?”
原隨雲沒有說話,手一招,船艙兩旁櫃檯上擺放的數罈美酒已然到了桌上,婠婠拍開泥封,痛快的灌了一大口酒,美目悽迷,眼中滿是迷醉的神色:“今夜不醉不歸,你不能運功抵抗酒力。”
原隨雲信手直接拿起一個酒罈,舉了起來,仰天喝了一大口,也不管酒液濺出,浸溼了衣衫,再灌了一大口後,將酒罈拍成粉碎。
水霧迷濛。
酒不醉人,人已自醉。兩人愜意的共飲,已不知喝了多少壇酒,酒罈碎片散落一地。
柔滑輕暖,芬芳在鼻。酒也醇甜,絲絲入喉,美人更令人沉醉。原隨雲似也醉了,自來到這個世界以來,從來沒有一刻像這樣的輕鬆,飄身上了艙頂,曼聲吟道:“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聲如絲竹,飄蕩在湖面之上。
婠婠撫摸著秀髮,秀眸嫵媚動人,吃吃笑道:“那裡有月?”
夜色朦朧,夜色更深。風雪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