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一動。
雖然僅僅是瞬間,但他卻是瞬息間冷汗涼透了全身,連心間也是一片冰涼,暗呼糟糕。清脆的銀鈴聲在此時忽然響了起來,卻是自那黃蒙之間傳出,這恍似天籟的聲音就像是在傳遞著一個訊號,那綻放的水花幻化成無數的利劍,蝗蟲樣遮蓋了蒼穹,不知疲倦般迎頭罩下。
倉促之間,杜伏威也顧不得對方到底是如何造成此種詭異莫測的景象,仰天長嘯一聲,將雲袖奮力盪出,身形像是陀螺般旋轉起來。那鋪展開的長袖像是一片光影般將他涵蓋在其中,任憑無數水箭激射過來,事實上那數之不盡地水箭幾乎籠罩了方圓百丈內的地方,從蒼穹上激射下來速度更是迅光疾電,杜伏威除了硬扛之外別無他法。
只是那水箭實在是多不勝數,而且密集得一點縫隙全無,即使是杜伏威全力使出了袖裡乾坤仍是不能保證毫髮無傷,數道急箭竄射入體,蘊涵在水箭之中的冰寒勁氣瞬間爆發。這寒氣奇異至極,一經入體便侵入全身奇經八脈中,並且快速的侵蝕心肺,本來流暢若長江大河的真力也在瞬間陡然一滯。杜伏威無奈下只能分出部分功力壓制體內冰寒的勁氣。
如此一來,圓轉無隙的渾圓光幕自然生出了一絲破綻。
“何方鼠輩,背後暗算傷人……?”
杜伏威心中又驚又怒,驚的是他縱橫江湖數十年。也算得上見多識廣,但對於如此詭異莫測的攻勢竟是聞所未聞。怒地是敵人尚未露面,但已令自己受了傷,他大怒之下。本不指望對方作答,誰知從那虛幻朦朧間忽傳一聲幽嘆:“弱水滔滔,蕩盡天下!”
“……轟隆隆。”
無邊無際的紅蒙水域頓時如同無數道天雷同時爆發。狂暴悍猛的力道掀起十餘丈高的巨浪轟天動地地層層推進。強大的氣流。捲起漫天沙塵,還有無數被絞成粉碎的落葉。一條巨大的龍形氣勁盤旋過來,轟聲大作。
杜伏威這時只能再次將鐵匣橫亙於胸帶開氣勁,讓過數道暗流,同時雙掌連劈,接連發出數道霸道絕倫地劈空掌力,將襲到近前的暗流一一劈爆。只見三丈空間內不斷的爆起粉碎的水浪,轟鳴不斷,兇潮四濺,壯麗絕倫。雖然形勢危如累卵,身前更是激盪噴湧著恍似隨時欲傾地萬里汪洋。但他卻應付得井井有條,絲毫不亂。不愧是名動天下,坐擁一方的梟雄。
杜伏威沒有露出絲毫得意的神色,反而神情愈加凝重,眉頭皺緊,隱隱間似在思索著什麼?能夠與杜伏威這等大高手相抗衡,自然也不是什麼簡單地人物,此刻暗勁交擊,間不容髮,頂尖武者之間地交鋒所憑藉地不過是各自千錘百煉的靈覺。
杜伏威心念一動間,已被對方微妙地把握,水浪陡的一分化作數道流光襲來,勁風呼嘯,杜伏威本能的將鐵匣斜橫擊出,卸開部分勁道,但凌厲的勁風竟似比神兵利器更勝,不但將鐵匣碎裂,更在他的身上劃出道道血痕,幸虧這次杜伏威有了經驗,將真氣佈滿全身,才沒有使那陰寒勁道入體。
杜伏威這時卻是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大聲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說著,他猛然躍到半空,袍袖一片雲鋪展開來,將那看起來
萬鈞力道的浪頭托住,身形連晃也不晃,哈哈一笑,作勢就將那巨浪盡數捲入袖中。杜伏威落到地上,冰冷一笑:“閣下武功雖是變幻莫測,但錯非本人心神不定,你豈能乘虛而入?”
原來那數道勁風雖然割裂了肌膚,但猝然的疼痛也令杜伏威神志一清,感受到即使面前巨浪滔天,汪洋成海,但自身卻仍是乾乾淨淨。更莫說將沃野化為洪荒水域的手段只怕是連仙佛神聖也沒有,就憑這些已讓他開始懷疑眼前所見是否屬於真實,疑惑不過是陷入了敵人的幻境。
所謂幻術殺敵傷人之術,若是普通人或者是一些二、三流武者,自然是百無禁忌,對於精於此道的人來說直接就能侵入其心神。一念之間,他化自在。心魔叢生,仙境靈勝,地獄修羅隨心所欲就能營造出來,彈指間可令受術之人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但杜伏威那是普通人能夠相提並論的,對於當世而言,宗師級高手幾乎已不可尋,最接近的怕也只有李密,晁公錯等少數幾人,但即使是這些人在單對單的情況下,恐怕也未必能殺死他,頂多使其重傷罷了。杜伏威心神之堅韌自然非比尋常,要想以心魔入侵其心神營造幻境實在是困難無比,若非他被朱粲,雲帥兩人逼得心神大動,對手也決不可能令他陷入幻境,即便如此,仍被他及時的脫身而出。
雲開雨霽,眼前又恢復成了一望無際的沃野,暮色漸低,夜風低聲呼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