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可手到了跟前,卻被皇帝重重開啟了。他不敢再造次,慌忙疾退了兩步深深低下了頭。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聽到御座上傳來了皇帝疲憊的聲音。
“你可看準了?”
儘管杜微方剛剛語帶警告,但皇帝再次問出了極其相似的問題,關文中只覺得原本就快要迸出胸口的心跳得更快了。他慌忙低下了頭,就這麼看著地面出了大臣之列,順勢跪倒在地,頭也不抬地說道:“皇上,臣敢以性命擔保!”
“好,很好!”
看到皇帝那張鐵青憤怒的臉,宋一鳴在心裡長長舒了一口氣。林氏一族從太祖開始,都有暴躁易怒的毛病,因而,幾乎個個天子在暴怒之下都常常會發生昏厥這樣的狀況。這其中,因壞訊息亦或是震怒而一病不起的,就有三個人!
然而,就在他低下頭的一剎那,就只聽御座上的皇帝俶爾冷哼了一聲:“你們兩個,都給朕進來吧!”
第五百一十一章 末日(八)
一聲既出,滿殿皆靜。只不過和剛剛幾次三番的喧譁而後安靜相比,這一次大殿中赫然是死一般的沉寂,不少人被皇帝這話說得呼吸都幾乎摒止了。直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依稀察覺到彷彿有人進了大殿,一眾大臣才漸次恢復了呼吸的本能,只是他們才吸了一口氣,就看到了那兩個從身旁過去的人,一時無數人的那口氣被憋在了胸口。
“皇上。”
“父皇。”
截然不同的兩個稱呼讓哪怕大殿角落裡的人都明白了來人的身份。此時此刻,甭說那兩個糾儀的鴻臚寺官都已經是呆若木雞,哪怕他們還在旁邊虎視眈眈,大臣們也難以按捺心頭的激動疑惑狐疑,探頭張望的張望,回頭打量的打量,更有正好站在那條長長的通道邊上的,幾乎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兩個來人看。當發現晉王和楊進周身上絲毫沒有任何痕跡,更多人的目光便落在了剛剛開口質問的內閣首輔宋一鳴身上。
然而,先開口的卻是御座上的皇帝。剛剛還用手支撐著自個的他徐徐坐直了身子,恢復了那不靠扶手不倚靠背的坐姿,居高臨下地打量了好一會底下行禮拜見的兩人,這才淡淡地問道:“平身吧。正旦大朝,你們兩個不告缺席,鬧得剛剛滿殿譁然。如今既然來了,說說怎麼回事,也好安一安諸臣工的心。”
聽到皇帝這說話的口氣,滿殿大臣頓時倏然一驚。而張文翰不動聲色地斜睨了杜微方一眼,見其小步小步地退了回來,正好經過自己的身側時,他忍不住出手拉了一把那長長的袍袖,滿臉沒好氣地問道:“老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知道什麼?”杜微方無辜地挑了挑眉,見張文翰一臉的氣急敗壞,他便嘿然一笑,瞥了一眼那個伏跪於地猶如泥雕木塑一般的鴻臚寺官關文中,這才輕聲說道,“我只是覺得,事有反常即為妖,所以耐心等等總是沒錯的。得,如今沒你我的事,看戲就好,看戲。”
見杜微方掙脫了開來,繼而回到自己的位置,臉上又是那麼古井無波的樣子,張文翰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他突然想起了什麼,趁沒人注意到自己時往後頭張望了一下。儘管那一片黑壓壓的人影中很難找人,但他總算是記得女婿的位子,可前有左右看了好一陣子,他怎麼也沒找到羅旭的人,這一驚回頭之後,他心裡漸漸敞亮了起來。
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幾個臭小子!
那邊廂行過禮後的兩個人已經直腰起身。晉王瞥了一眼楊進周,見其沒有先開口的意思,偷偷抬頭瞥看御座上的父皇,見皇帝的目光怎麼看怎麼玩味,他頓時把心一橫,就這麼直挺挺地又跪了下去,卻是使勁磕了三個頭。
“父皇,兒臣和楊提督是被奸人所誘,若非安國長公主到得及時,險些被人壞了性命!”
這句話的聲音極其響亮,哪怕是大殿中再犄角旮旯裡的人,也聽得清清楚楚。如果說起先晉王和楊進周先後進來,這些官員們還有議論的衝動,那此時此刻聽到這聲音,他們就連一絲一毫出聲的衝動都沒了。堂堂禁宮之內,竟然發生了這種事,這追究起來會是怎樣的悽風血雨?哪怕是早有定見的杜微方,這時候都忍不住抬頭朝御座上的皇帝看去。
砰——
隨著這一聲,一拳捶在身下座椅的皇帝竟是倏然站了起來。他用冷冽的目光掃視著廷下重臣,突然冷笑了起來:“遼東和倭國諜報,道是刺客潛入,於是朕派重兵守護諸家大臣府邸,聽說還有人背後指斥朕小題大做?如今情形如何!深宮之內都有奸人餘孽混入,更何況大庭廣眾之下!傳旨,將倭國和朝鮮使臣立時看押起來,來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