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已經拿了我的帖子去請太醫院的林御醫來診脈,既然一喜沒來報信,總不至於是什麼兇險的毛病……只不過,希望我只是杞人憂天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這時候犯病,實在是太巧合了,若是有人在算計你婆婆……”
陳瀾頓時勃然色變。今天這一連串事情,才些在她預料之內才些在她預料之外,但婆婆江氏的突然犯病卻是她雖關切,卻來不及深思的事。此時此刻面對安國長公主這樣揣摩人心的猜測,她不覺狠狠握緊了拳頭。
“若真是有人在這種事上下黑手……那我絕不會放過他!”
“這話說得好!”安國長公主輕輕攬住了陳瀾的肩膀,這才一字一句拖說,“想來不用我提醒你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亦或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我想提醒你的只有一件事,須知你現在是雙身子,你擔心你婆婆的時候更得留心你自己。我那時候之所以常常在宮中安胎,就是為了防人暗算須知從懷孕到分娩,這段時候對於女人來說就是最大的鬼門關!”
“我明白了!”
陳瀾這才鎮定了心神,卻沒才說什麼感謝不感謝的話,只是重重點了點頭。靠在安國長公主臂彎當中,這一整日的疲憊睏倦漸漸襲來,她不知不覺就合上了眼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只聽得外間傳來了極大的喧譁聲,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這才自己雖然仍在鳳轎上,可發現身邊竟是已經沒了人,而那些聲音赫然來自轎外。
“來人!”
話音剛落,一個人影就敏捷地竄入了鳳轎,赫然是隨侍安國長公主的一個心腹婢女。見陳瀾面露驚色,她連忙低聲稟報道:“縣主,半道上得了急訊,長公主就先離開了,說是不要驚動您,只用鳳轎送您回來。如今已經到了鏡園門外,只因有人攔阻求見,所以外頭有些喧譁。縣主請在鳳轎中安坐片刻,等人打發了那不曉事的,立時就載您進去。”
“有人攔路,是誰?”
“你們不過是區區下人,難道要學那些豪奴敗壞長公主名聲?
陳瀾雖說此時仍然睏倦未消,但仍是提起精神問了一句。那婢女尚未回答,那個陡然提高的聲音就從轎外傳了進來。聽出是蘇儀的聲音,又是這樣居高臨下的指斥,她不禁眉頭緊皺,當即一握扶手就對那婢女說道:“出去傳話!就說如果是公事,要求見長公主,勞駕去長公主府;要求見我家相公,那就去城外營地。若是私事,男女有別,兼且我家老太太和我都身上不適,不見外客!”
那婢女立時答應,下一刻就敏捷地下去了。緊跟著,外頭就傳來了她冷冽的聲音,以及好一會兒的安靜。只是,那安靜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給打破了。
“海寧縣主,我今天來,真的是有極其要緊的事!要是你眼下不見我,將來可別後悔!”
陳瀾聞言自是眉頭大皺。然而,想起蘇儀闖侯府時的趾高氣昂,不但是罔顧岳家的名聲,而且更是分毫不給陳灩這做妻子的臉面。她就覺得那個人面目可憎到了極點,當耶也懶得再叫那婢女傳話,而是揚聲說道:“事無不可告人之處,蘇大人不妨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直言。”
“你……”
鳳轎外的蘇儀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惡狠狠地看著那華貴的紅銷金羅轎衣,隔了良久,他才一字一句拖說道:“好,好,縣主既然想聽,那我就在大庭廣眾之下直說了!縣主可還記得,自己不久之前遺落的那件首飾?我言盡於此,告辭!”,蘇儀高傲地舉手一揖,隨即徑直轉身大步離去。他本以為自己走上三兩步,後頭就會有聲音出聲將他叫住。未料到一步步往前走。足足過了百八十步,後頭也是沒有絲毫動靜。到了最後,實在忍不住的他不覺扭頭往後望,卻只見那些轎伕把鳳轎徑直抬入了鏡園大門。他不禁呆若木雞。
“過……這怎麼可能!一定是她故作鎮定,肯定是!”語無倫次地迸出了一連串字眼,蘇儀終於從最初的意外回過神來,當耶冷笑道,“我就不信,你能忍著一直不來求我!”在儀門前下轎,又命人厚賞了這些轎伕親隨,吩咐那婢女替自個向安國長公主道謝,陳瀾從等在儀門的柳姑姑那兒得知林御醫已經回去,江氏的病情並無大礙,她這才轉身上了早已預備好的青布暖轎。因是安國長公主薦來的兩個轎伕,這一路也是極其穩當,她坐在其中甚至還有餘暇回憶剛剛蘇儀的那幾句話,嘴角不覺露出了哂然冷笑。
也不知道這個書呆子是真的知道什麼,還是道聽途說得知了什麼,竟然愚蠢到跑到這公然撂出話來,他難道以為靠著要挾逼迫。亦或是施恩援手,她就會相信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