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斥,可認出是二小姐方靜,趕緊閉上了嘴,但神情卻是狐疑不明。方靜卻不管這些,一頭扎進母親懷中就撒嬌了起來:“娘,我和三姐姐正說笑好好的,爹偏偏突然進了屋子,不由分說訓斥了我一頓,還把我趕了出來三姐姐正答應我說,以後到京城帶我去白雲觀看燕九節的”
平江伯夫人一把抱著女兒,正要問些什麼就聽到這樣一番話,立時愣住了。好一會兒,她才按著方靜的肩膀讓人挪開了些,又問道:“靜兒,你說你爹突然進來,還把你遣開了?那這會兒就是你爹在正房陪著你三姐姐說話?”
“是啊”方靜使勁揉了揉眼睛,這才撅著嘴說,“爹一進來就說什麼我不懂事,還讓我別耽誤了下午的課,可我這回出來,每天的琴課女紅都沒落下過娘……”
“好好好,別鬧別鬧”
平江伯夫人攬著人安慰了一通,隨即便喚了方靜的乳母進來,讓她帶著小丫頭進去洗個臉,待會再服侍著看會書,這才帶著媽媽匆匆出了門。走在外頭,她起初步子又急又快,可走著走著就想起上一回去偶園時碰得一鼻子灰,回來還招惹了方翰一通埋怨,她腳下就漸漸慢了下來,到最後竟停在了那兒。偏生這時候,後頭那媽媽一個不留神,險些撞在她後背上。
“夫人?”那媽媽一個趔趄偏了一下身子,好容易站穩了,忖度片刻就陪笑道,“夫人,海寧縣主終究是女客,讓老爺陪著終究是不妥,您是當家主母,總應該過去陪一陪的。”
平江伯夫人被人說穿了心思,不免回頭睨視了她一眼,這才面帶矜持地說:“就是這理兒,沒有大老爺們見人家女眷的道理。老爺也太心急了,有什麼話不知道遣了人先對我說,難道我這一把年紀,還會對付不了一個二八都不到的小丫頭?傳揚出去沒來由讓人瞧不起咱們平江伯府,就是於海寧縣主,說起來也不好聽。”
口中說著這話,她卻端著架子緩緩前行。待到了正房門口,她有意輕輕咳嗽了一聲,這才讓那媽媽挑開門簾,自己輕輕巧巧提了提身前的銷金藕蓮裙邁過了門檻。可才一站定,她就看到丈夫正託著額頭坐在主位,一時竟是看不清表情,而客座上的陳瀾則是正淡然坐著品茗,聽到動靜才抬頭看了她這邊一眼。目光對視之間,她竟是冷不丁打了個寒噤。
那眼神和她之前見過的完全不同,溫和中藏著一絲讓人不寒而慄的冷厲。
“老……老爺。”平江伯夫人突然連說話都有些不順溜了起來,見方翰聞聲抬頭,她才有些不自然地說道,“我聽靜兒說了,所以過來看看。”
“出去”
方翰突然迸出來的那兩個字讓平江伯夫人一下子呆住了。她原想辯解幾句,可一接觸到丈夫那眼神,她就像剛剛避開陳瀾目光似的,不知不覺往後退縮了一步。然而,身後的媽媽和丫頭偏生已經跟了進來,她不想這麼灰頭土臉地退出去讓人笑話,把心一橫便笑道:“老爺,海寧縣主畢竟是女眷,總得有人陪著妥當……”
“出去,別讓我再說第三遍”
吃這一吼,平江伯夫人的臉色頓時變了。而就在這時候,陳瀾放下手中的茶盞站起身來,因笑道:“事關重大,平江伯也不要動氣,只管好好思量就是。今日我過來實在是有些匆忙,剛剛見了靜兒妹妹,竟是連見面禮都忘了,還請平江伯夫人待我轉交給了她。”
陳瀾說著就從頭上拔下了一根赤金的簪子,含笑遞給了面色發僵的平江伯夫人。見其愣了一愣才伸手接了,蠕動了一下嘴卻彷彿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便微微點了點頭:“靜兒妹妹性子活潑開朗,很對我脾胃,若是夫人還要在南京盤桓一陣子,我和娘就暫住在新街口,不妨常常把她帶來串串門。今日我在這叨擾了這麼久,眼下也該告辭了。”
被陳瀾這麼一緩和,屋子裡剛剛那沉悶僵硬的氣氛終於緩和了不少。平江伯夫人勉強露出了笑容,又說道了幾句客套話,而平江伯方翰亦是順勢起身,臉上沒了之前那冷硬和不耐煩,而是得體地挽留了一番,旋即竟是親自送人。他這般做派,平江伯夫人自然不好不送,於是夫妻倆就一路把人送到了二門,直到眼看著人登上馬車,隨著車軲轆聲很快消失在了視線中,方翰才突然冷哼一聲,竟是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平江伯夫人要開口叫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可她畢竟還窩著滿肚子火,索性疾步追了上去,竟是一路徑直跟到了書房。一踏進裡頭,她就厲聲把書童都趕了出去,又讓跟自己的媽媽在外頭看著,這才氣咻咻闖進了裡屋。
“老爺,我嫁給你也幾十年了。今天當著外人的面,你就這麼給我沒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