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打在身上甚至有點疼。但是,站在暴雨之中的珂神卻眯起眼睛,似乎很享受被雨水衝擊的樣子。
縮成一團甚至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的彰子,忽然感覺到有一個人走了過來。
“……從屋子裡跑出來了嗎?”
彰子一邊不停地顫抖著,一邊努力抬起僵硬的脖子向那來人望去。
這個人正是在屋子裡和真赭說話的那個人。
雖然她拼命地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但是仍然抑制不住胸中的恐懼。
彰子咬住自己的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如果現在出聲的話,一定會控制不住地哭出來。
“…………”
眼眶裡一陣發熱,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已經無法再忍耐了。
望了真鐵一眼之後,彰子無意識地伸手按住了左手腕。
那裡什麼都沒有,但是,手指卻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那寒冷的觸覺。心中,好似念頌咒文一樣一直重複著一個名字。
彎下身去的真鐵抓住彰子的左手。
“你跑也是沒有用的。也是將荒魂重新召喚回這片大地的關鍵。”
粗暴的將彰子從地上拉起來的真鐵瞥了一眼站在一邊的珂神和多由良,不由得張大了眼睛。
“王!?”
彰子吃驚地望過去。
低頭望著茂由良屍體的珂神,正舉起武器將要向下揮去。
就在珂神眼看將筆架叉斬落的一瞬間,瞪大了眼睛的多由良忽然衝上去一下將武器甩開。
被甩飛的筆架叉落到彰子和真鐵的腳邊,就在那一瞬間雲中劃過一片雷光,將銀白的劍身映照得異常耀眼。
多由良無聲地抬頭向珂神望去。珂神那被雷光照亮的面容,完全像陌生人一樣。
“……珂……珂神……”
剛才,想幹什麼?
多由良好似從喉嚨裡擠出這幾個字,珂神只眨了眨眼,好像很掃興地答道:
“總不能把它就這麼扔在這裡吧。不管怎麼說也是為我們九流族出過力的妖狼的屍體。”
望了望插在地上的筆架叉,又望了望好似睡著了一樣的灰白色巨狼。
多由良恍然大悟。
是的,不能把茂由良就這麼扔在這裡不管。無論如何也要把它帶回屋子,讓母親再看它一眼。
沉重的悲痛在多由良的胸口蔓延開來。
但就在這時,一陣冷酷的聲音傳進低著頭的多由良的耳朵之中。
“只要把腦袋砍下來帶回去就可以了,剩下的部分讓這裡的野獸吃掉便好。”
多由良不禁愕然驚呆了。
“什麼……!”
好似條件反射般抬起頭來的多由良,卻只看到少年那冰冷的目光。
在那毫無感**彩的雙眸之中,閃爍著好似蔑視一樣的目光。
“珂神比古親手把它的腦袋砍掉,還有什麼可不滿的嗎?”
灰黑色巨狼渾身顫抖著,似乎什麼東西崩壞掉了一樣的錯覺向多由良襲來。
忽然,珂神的眼睛眯了起來,微微一笑。
“……啊,怎麼,侍奉破滅一族的妖狼也破滅了嘛。不過也是,就這麼扔著讓野獸吃掉你還是有不滿的吧。”
“並……沒有……什麼不滿……”
摸了摸已經無法完整說全一句話的多由良的腦袋,珂神笑得更厲害了。
“侍奉珂神比古的妖獸,如果不厚葬的話……”
平靜的聲音,似乎在跟幼小的孩子說話一樣緩慢而溫柔。
撫摩著自己腦袋的珂神的手指,因為暴雨的關係而顯得異常寒冷。但是,這種感觸卻仍然非常親切。珂神的手和真鐵的手,經常撫摸狼的腦袋和後背,那是多麼溫暖的感覺啊。
多由良也好,茂由良也好。它們都非常喜歡這種被撫摸的感覺。
慢慢撫摸著多由良腦袋的珂神,忽然將它的腦袋一把抓住。多由良的全身一陣劇烈地顫抖。被抓住腦袋的多由良甚至無法抬起頭來,接著,不知什麼東西將灰黑色巨狼的四肢纏住,封住了它的行動。
無法行動的多由良耳中,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
是珂神在笑。
為什麼,為什麼在笑?茂由良的屍體還躺在這裡。為什麼,在這裡還笑得出來?
多由良的胸中充滿了疑惑與焦慮。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按住多由良腦袋的珂神,把視線向周圍望了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