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倍宅的塗籠裡,保管著大量的書籍和卷軸。為了不讓溼氣和蟲子損壞書籍,所以每逢通風良好的季節都會拿出來晾曬一次,讓它保持乾燥,此外還會焚燒艾蒿驅除蟲子。昌浩放在自己房間的書籍,大多數都是從那個塗籠裡發掘出來的,還有其他少數的幾冊,是吉昌和成親送給他的。
“如果有的話也應該會在塗籠裡吧?如果爺爺把書放在自己房間的話……”
如果真是這樣,情況會更麻煩。在晴明房間的一個角落裡,堆放著很多奇奇怪怪的書籍。
那裡既有晴明自己記錄的關於陰陽學的書籍,也有歷史記載之類的書。雖然確實能學到很多東西,但要從那裡把書發掘出來,的確是一件很大的工程。吉昌溫柔地否定了昌浩的擔心。
“沒有,我在不久前陰乾的時候見到過。應該是放在塗籠裡的。”
原來如此。上一次陰乾的時候是進入夏天之前的事情,那就是說確實是在塗籠裡了吧。
那個時候昌浩如煙海雖然也有去幫忙,但因為沒可能把數量那麼龐大的書籍逐一看清楚,所以並沒有注意到《山海經》這本書。昌浩再一次抱起放在了地上的《山海經》。
“那麼我要把這些書放回原位了。”
“就這樣辦吧。我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回去,你先回去就行了。”
“是。那我們走吧,魔君。”
喊了一聲,昌浩就往前邁步了。就在這個時候,寫好了符咒的貴人們突然離開了座位。
這裡已經沒有其他人了,魔怪一直盯著吉昌。空氣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吉昌啊,你對這場火災有什麼看法?”
即使外表是小小的魔怪,但它的本性仍然是那掌控著驚恐性狀的煉獄的神將。正因為吉昌把它的本性看得透徹,所以發言時的用詞也顯得小心謹慎。
“大概是妖怪放的鬼火之類的吧。……但至於為什麼這些妖怪要入侵內裡,為什麼要放火,這點……”
“不知道嗎?……果然,預言和占卜還是吉平比較擅長呢。算了,和晴明相比起來,你們兩個還差得遠了。”吉昌一陣苦笑。這隻魔怪在自己出生以前就開始侍奉晴明瞭。
“被您這樣說,還真是有點刺耳呢。……不知騰蛇大人對此有何高見?”
“我對預言和占卜都是門外漢呢。那件事我也不太清楚,但是……”
魔怪頓了一下,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你的兒子憑藉本能似乎覺察到什麼東西了。雖然本人似乎並不是有意這樣做的。……真不愧是被稱為晴明的孫子的人呢。”
吉昌有一點感吃驚。魔怪斜倚著身子凝視著晴明的次子。
“你也是,吉平也是,雖然現在都已經有點出息了……無奈,你們根本全都是膽小鬼。”
安倍晴明被傳說是由狐狸的母親所生下的。
幼年的他,即使和異形對峙也不會慌亂,面對捲土重來的妖怪也絲毫不為所動,無論是什麼東西也不會對他產生影響。
“嬰兒就只有本能了吧。……不過,這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完全理解魔怪想要表達的言外之意,吉昌完全不在意似的回答了。
“也許是這樣呢。因為已經是嬰兒時期的事情了,所以記得不太清楚……”
“當然。如果還記得的話就與怪物無異了。安倍家的孩子是怪物的話我可不喜歡。”
打從心底討厭魔怪的表情,吉昌無法繼續保持笑容了。
“狸貓的子孫就是妖怪嗎?那也有它的可靠性呢。”
就在這時,昌浩回來了。一把揪住魔怪的脖子提了起來。
“嗚哇!”
把像貓一樣吊著的魔怪提到和自己眼睛等高的位置,昌浩抬起了眼梢。
“魔君,你幹嘛不跟著我過來!我自己一個人很難把木門開啟啊!”
因為恰好經過的陰陽生幫忙把門開啟,所以事情已經順利完成了,現在的昌浩正是下意識地回過頭來要尋找魔怪。
“你真重呢!”
“對不起對不起,我和吉昌談得正歡呢。”
突然放開這滿不在乎地露出若無其事和笑容的魔怪,那白色的身體就乾脆利落地落到地面上了。
“昌浩,突然放手是違反規則的啊!”
完全無視魔怪的抗議,昌浩望向吉昌。
“父親,這樣是不行的啊。如果一味迎合魔君的話,就連自己的想法也會慢慢變得輕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