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個洞,出連唬的大叫一聲,圍觀的百姓又大笑起來。而此刻縣衙內的衙差也都跑出來,還有一個青布袍子的中年男子,正是縣尉劉驃,方才兩個衙差正在廚下替他做炊。他聽說搶了個人,還驚喜著跑去院子裡檢視財貨,轉而又聽說事主來報官了,嚇得不輕,虞城縣一年也碰不上一件案子,敢來這裡報官的不是真有點來路就是神經病,他趕緊跟著劉弨往外去,嘴裡隨問道:“這人是個什麼來路?”
劉弨還穿著高昶的大氅子,他口水翻飛的跟劉驃說起事情的經過來,旁邊的縣衙主簿劉綺大聲斥罵道:“你好大的膽子,當著路就敢搶人,也不看看對方是什麼身份!”抓住他就把他身上的氅子剝了下來,挽在臂上:“還不滾去。”劉弨嚇的愣住,只得默了。
劉綺跟上劉驃:“這人怕是有來歷的,大人,朝廷不是要給虞城派縣令來,會不會就是他?”
劉驃隨走隨道:“縣令?公文上午才剛到他就來了?這麼快?”劉綺道:“我看他是來找大人你的。”
劉驃跨出衙門,見到衙門外,石階下方立著一位青年男子,穿著象牙色垂胡式大袖暗紋織錦袍,三層單衣,腰懸玉珠,個子極高,身材清瘦,相貌卻是出奇的俊美,面如凝玉,墨筆也難畫出來的眉目五官,冷冷肅肅,端的是一身素雪寒霜的凜凜風骨。
身後兩個僕人也是高大雄壯,衣著整齊,劉驃看這樣子,就算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又哪敢怠慢,連忙迎上前去,拜了一拜。高昶道:“不才剛到貴縣,百姓們便遠道來迎,實在是不勝惶恐感激之至。”
令出連呈上公文去,劉驃看了一眼,竟真是朝廷派的縣官來了,汗都要下來,幸好這位開口就給他找好了臺階,連忙順勢就下,跟主簿連著幾個衙差連忙邀請他入堂:“行李車馬已經替大人,安置好了,大人且先休息,衙下已經在置備飯菜。”
劉綺忙把大氅子重新給高昶披上,高昶不受,道:“這衣裳是我答應了送給那位劉弨小兄弟的,既然送出去了哪有再收回的理,萬萬不可。”
劉驃臉上訕訕的,也沒臉說什麼,很快廚下送了飯菜來,一盤蒸的乾魚塊,鹽菜,罈子裡剛碼好的魚酢,連帶著椒鹽糯米一起蒸好了擺在盤子裡,又殺了只雞,這飯菜放在公主府都是下人吃的,卻已經是這虞城縣衙最好的招待。高昶倒不嫌棄,隨用飯隨問起了縣裡的事,劉驃一聽就嘆氣:“大人也看到了,咱們虞城縣窮的這個樣子,今年又逢上災荒,朝廷打仗又要徵糧,老百姓都沒得吃。不光咱們虞城縣,這整個睢陽郡都是如此,舍下多有失禮,還請大人勿要見怪。”把那劉弨弄過來磕頭賠罪:“我這不成器的侄子,少缺管教,大人只管處置他。”
劉弨實際上是劉驃的一個遠親,父母雙亡,家境也十分貧困,時常來劉驃門下討口飯吃,劉驃的妻子卻十分厭惡他,對他沒什麼好臉色。不過他臉皮厚的好比老樹根,這個親戚對他沒好聲氣,連口吃的也不肯給他,他卻仍往這縣衙裡湊近乎。高昶卻看這孩子長的面目清秀十分機靈,尤其是那眼睛透亮,高昶笑道:“這孩子可不差,這股聰明勁,將來肯定會有出息的。”說著伸了手扶他起來。
劉弨倒是興高采烈的,高昶笑打量他道:“你穿這身衣服,可比我穿著還體面。”
劉弨聽到這讚揚喜的要掛不住,他看高昶那真正是個俊美的不似凡人,天上神仙一般的人物,卻聽他這樣誇自己,幾乎要羞紅了臉去。
劉弨跟幾個犯事的人都跪在縣衙前堂裡,高昶依次將他們扶起,道:“本官不追究你們的罪過,只是以後莫要再做這種行盜搶劫之事,百姓們日子艱難,以後你們要是沒有飯吃,就來找我,我既是一縣之長,只要在這虞城,必定不讓治下的百姓們捱餓。”
當下就有人跑上來跟縣令大人要飯吃,一老丈拄著木棒,端著破碗顫巍巍遞到他跟前,眼淚橫流:“大人,老兒已經四天沒見著一粒糧食了。”
高昶握住那老丈枯瘦的手,拍了拍,而後當著眾人目光,他解下了身上的織錦長袍,只穿了單衣在身,轉而目視眾人:“百姓們吃不起飯,我這縣官也沒臉穿這樣的錦衣繡袍,今日脫下了它,換做糧食,為老丈做粥。我高昶今日在此立誓,這虞城的百姓只要有一人沒有飯吃,我便一日不吃牲肉,不服羅綺,如有違誓,天地不容。”隨即他鄭重的取下了頭上的玉簪,一併交給出連去換糧食。
借了一根木簪,他將頭髮重新挽起。
眾人見此議論紛紛,聽到縣令要給大家分粥,紛紛奔走相告,很快要飯的百姓在縣衙外排起了長龍。幾個壯漢帶著縣令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