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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農村長大的孩子,早已練就一副銅皮鋼骨,什麼苦都能吃,也肯上進,一有機會便努力攀爬,格外珍惜自己的成功,骨子裡有著對打回原形,重回農村的深深恐懼。

雖然我早已明白土裡刨食的心酸,但是親自到了古代農村旻鄉的時候還是大吃一驚。這裡零散著低矮的茅草房,土牆裂開道道縫,叫人懷疑它會隨時倒下去,而不敢走進去。

見我們這些華服之人,村民躲得遠遠地打量,個個鶉衣百結,面黃肌瘦。幾個無知的孩童,跑到近處好奇地張望,天氣已經很涼,這些孩子還穿著單薄的夏衫,手指裡滿是汙垢,腳趾則穿破草鞋露在外面,滿是黑泥的臉上不時因為寒冷而抽著鼻涕。隨後幾個焦急的婦人跑過來,拖著孩子,跪在地上連連道衝撞了貴人,希望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等等。

看著惶恐的婦人和無措的孩子,我心裡一酸,喚人去找地保過來。

一個姓張的地保不多時被隨從帶到跟前,雲岫則是溫和地對戰戰兢兢的張地保說道:“不用害怕,這是我們安城的平安王爺,來看望大家來了。”

我心裡酸楚,眼裡含淚,深深對著百姓鞠了一躬道:“明澈愧為城主,深負百姓所託,反而害得大家流離失所,不勝慚愧。”

百姓看慣了官兵張牙舞爪,見身為王爺的我鞠躬,都慌得一躲,驚疑不定。

我知道一時改不掉她們根深蒂固的觀念,也不勉強,只是讓地保帶我走訪一下因為買酒而當掉田地的人家。

走進第一個低矮的三間茅草房時,裡面撲鼻而來的氣味讓幾個小廝情不自禁捂上了鼻子。這種氣味腥臭中帶著一股說不清的刺鼻氣息,讓人聞之慾嘔。昏暗的房間,我定睛仔細看了看,只有兩張床,一個低矮的桌子,幾個破板凳,另外堆著些破爛東西而已。南面拐角處那張床,上面蜷縮個人。一床黑乎乎的被,早已辨認不出顏色,我們走近跟前,那床上的人哼哼嘰嘰就是起不來。躺的是一個老婆婆,兩眼渾濁,嘴角留著不明液體。只有雲岫與我走上跟前,我柔聲問:“老人家,你家裡人呢?”老太太聞聽此言,眼裡流出淚來,只是不言語。張地保上前大聲道:“王老太太,天幸降貴人,有什麼話就給我們王爺說吧,她老人家會為你做主。”可憐那王老太太嘴裡只是嗬嗬幾下,說不出話來。張地保見此,流下淚來,哽咽著說:“可憐王老太太,竟然落到如此田地。”

原來王老太太一生無子,老了就投奔自己侄女,把自己所有家產薄地一畝三分都交給了侄女,指望頤養天年,讓侄女養老送終。初時老太太終日勞作,日夜不停,侄女兩口子待她倒也似親孃。奈何老太太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白日做活夜裡呻吟,後來不能動了,侄女兩口子漸漸惡言惡語,隨意放一碗剩飯在老人床邊。自己兩口子在桌子上自吃自地,老太太叫喚得急了,兩口子厭煩了,一個起來抓住老太太的頭髮就往牆上撞,另一個在桌子邊罵罵咧咧。

侄女自從染上酒癮後,把田地薄產都拿去抵押,其夫見日子不保,整日在外撒痴賣狂,換些吃食吃飽了方回家。

話音剛落,一個輕狂男人扭著腰進了門,看見我們一愣。

我皺著眉道:“你嬸孃已經病成這樣,怎麼也不見你伺候身邊。從今日起,好生伺候,等會我便把地契給你嬸孃,張地保作證,若是你不孝順,這地便收回。”說完,我看他也不看他一眼,轉臉吩咐地保。走的時候,那男人跪在地上,身子顫抖,連聲說:“小人不敢了,小人不敢了。”

雲岫皺眉,等走得遠了問我道:“王爺,為何不教訓這兩個小人?”

我一嘆:“眼下是照顧王老太太為大,若是處罰得狠了,她們背地把怨氣出在老太太身上,那就不是我的初衷了。等過段時間,我安排好這個村落,任命一些賢能人員,那時自會有人監督於她們,要是她們還不知悔改,自會惡狠狠教訓,讓她們有所畏懼。”

走了段路,進了第二戶人家,張地保一喊,有個四十上下的婦人推開柴扉走了出來。此位婦人雖然也穿著百衲衣,補丁落著補丁,但漿洗得異常乾淨,頭髮也梳得一絲不亂,用個布帕包著。籬笆搭成的小院子裡種著白菜,豆角攀爬在籬笆上還結著些許長條。角落裡放著把野草紮成的掃帚,地面被掃出一道道痕跡。屋裡也別無他物,不過床幾,靠著門亮處放著一架織布機。收拾得乾乾淨淨,清清爽爽。

當我們向她表明來意,允諾歸還田地的時候。婦人漲紅了臉,平靜中帶著自尊道:“本是小女嗜酒如命,田地拿來換酒,買物付錢,天經地義。如今女兒女婿出去走街串巷做小買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