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相爺的情分上,除非涉及生死之事,沈仙相信他會出手相助。
偏偏他此時所想,沒一件“合理合法”,也不涉生死。
長風鏢局免役錢一事,從法理來說,並無不妥,只是其中如何操作,全看底下的差吏如何操作。
那皂衣吏怕也是吃定了這一點,才如此肆無忌憚。
還有他想查閱銀臺司文卷,就是不合規矩。
這兩件事,無論哪件,他若向此人開口,沈仙敢肯定,自己當即會被亂棍打出。
末了,還得被此人抓回去,然後說一句諸如“要代相爺管教”之類的話,將他禁足,然後當真就會每日教他規矩,給他洗腦。
那可真就烏呼哀哉了。
哪怕他只是去銀臺司述職,領個差事,以他現在的模樣,也定會被這人當成打著老相爺旗號來請託,甚至是想討碗閒飯吃的閒人廢人。
他來到渭城,卻還避免去銀臺司,這人其實便是原因之一。
可他還不能一直拖著,畢竟他領了採風玉牌,就是銀臺司的人。
短時間內還能推託路上耽擱了,若一直不去述職,此人必定還要找他麻煩。
這個韋玄誠,就是這麼令人討厭。
若沒有一個正當的說法,他此時上門,必定是自取其辱。
沈仙看著手裡的八卦木,這倒是個現成的說法。
只是以韋玄誠嫉惡如仇、視法理為畢生所奉行真理的性子,若知道了八卦木這等禁物流入民間,必然是要徹查到底。
屆時他會掀起什麼風浪,那是神仙鬥法,不干他的事。
但這塊八卦木,也必然會被韋玄誠收走。
雖然這東西是害自己成了現在這模樣的罪魁禍首,但也很有可能是他恢復的關鍵,沒弄清楚前,是萬萬不能丟失的。
罷了……
終究都是要去,便先去銀臺司述職,再尋機會吧。
左右也不過是人奚落讓一番罷了。
沈仙打定主意,但到了第二天,他拜託高揖送他去銀臺司。
述職之事倒是順利,銀臺司的人也沒有為難他,只是免不了用異樣的眼光掃量他的腿,以為他是個瘸子。
卻沒有見到那位銀臺御史,為他錄驗職司的小吏告知,韋玄誠已於半月之前離了渭城,去調查一樁奇案。
小吏並未告知詳細,沈仙也不可能追問。
不用見那個臭石頭,自是鬆了一口氣,但他的盤算卻是暫時落空了。
回到小院。
沈仙又拿出龍骨八卦木,目光閃爍。
半晌,閃過幾分果決。
“既然知道是它……”
“那索性再試一次。”
他打算入夢,嘗試再次引動此物。
此物未必就真的是要“害”他
細思入夢之時,他心神被一陣“山風”險些吹散,不過是因為他初涉此道,根本一竅不通,毫無防備便敢神遊天地,才招致此禍。
最後關頭,還是那一團青黑雲氣救了他。
那青黑雲氣不會憑空而來,十有八九,就是這片龍骨八卦木。
欲瞭解此物,這是最直接的辦法。
有了決斷,他便直接靠在輪椅上,安定心神,不多時,便已酣睡入夢,來到玉筆乾坤,坐在案几前。
先取出《西遊釋厄》,默誦雕龍心法。
許久,沈仙睜眼,眉頭微凝。
沒有成功。
又取出《義槐傳》……
青黑霧氣,雖在《西遊釋厄》中亦出現了,但其實真正源自此傳,自該從此中去尋。
很快,恍惚之感再次恍然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