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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陳夫子

沈仙提起筆來,卻發現墨已幹。

原來是他冥想太久。

正要重新磨一硯,忽見銀金二色微閃,銀貂金錯兒已經蹲立案上。

徑自用雙爪抱起墨條,磨了起來,一邊道:“公子要寫文章?”

“錯兒姑娘?”

沈仙瞥了一眼,笑道:“沒想你這研墨的手法,倒比我嫻熟多了。”

銀貂笑道:“公子不知,奴曾為陳夫子磨了整整十二年墨,陳夫子才肯答應教奴讀書。”

沈仙啞然,咂了咂嘴,說道:“冒昧相詢,不知道錯兒姑娘今年……”

銀貂眉眼彎彎道:“這倒不好算,若從奴靈智未開算起,當有甲子了。”

“……”

沈仙嘴角微微一扯,有些自嘲一笑。

他倒是多餘這一問。

金錯兒雖舉止言行都與人無異,畢竟還是精怪。

精怪與人殊異,這人的年歲之論,自然也不能等而同之。

這麼說來,它說的那位陳夫子,如今若還活著,至少也是陳老夫子了吧?

“奴、奴能否在旁一觀大作?”

銀貂扭扭捏捏地道。

它雖是異類,卻飽讀詩書,舉止大方,如同大家閨秀一般,。

偏偏一涉書籍典章,便變得扭捏。

沈仙心知,正是對文章詩書極為看重,一紙一字,都珍若重寶,認為觀閱他人的文字,便是搶奪他人珍寶,才會如此。

“你看吧,也不是什麼大作,只是偶有所感,記述所經所歷罷了。”

沈仙微微一笑,便收束心神,不再與它說話,提筆蘸墨,開始一遍又一遍地抄寫《義槐傳》。

他想要參透其中奧秘,找不到能有所助益的經文,為他指引方向,便是無根之水、無米之炊。

根本無從下手,他只有用這樣的笨法子。

這是個需要耐心的笨法子,沈仙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筆一沾紙,沈仙就渾然忘我。

銀貂也不敢驚擾他,放下了墨條,伏在他肘邊,連呼吸都小心翼翼,一雙烏黑溜圓的眼,卻是一瞬不瞬盯著沈仙那隻筆在紙上書寫出的一個個文字。

過了片刻,它便看出這內容寫的是什麼,捂嘴欲呼,幸而壓了下來。

這是……沈公子竟在為槐老伯作傳?

著書立傳,向來不是年高德勳的大儒,亦是博學洽聞的名士方能為之。

沈公子也有這般學識才華,它倒不是很驚訝,畢竟它早已得閱那部《爾雅》,即便它所學不多,但它先後隨老槐與陳夫子身邊多年,見識也算不凡。

敢說此書當世難有出其右者。

能寫出如此鉅著的人,不說能與大儒相提並論,但又豈是一般名士可及?

令它最為驚訝的,是竟有讀書人為一個精怪作傳。

它心中雖敬老槐,卻通曉人性,知道人對精怪向來厭棄。

以它的認知,還有對沈仙才華的崇拜,是認定這位沈公子的文字,必定會為世人所傳頌,甚至是千百載青史銘記。

這樣一個人,為槐老伯作傳,豈非要令槐老伯流芳百世?

一時間,它又是震驚,又是歡喜,又是感激。

心中更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蠢蠢欲動,似有某種萌芽滋生。

一不小心,碰了一下邊上的墨條,從硯上落下,發出清脆的聲響。

濺落的墨也將沈仙正在書寫的紙汙了一片,頓將沈仙驚醒。

“公子!”

銀貂一驚,連忙跳下案几,伏在地上,以頭觸地,愴惶道:“奴知錯了!”

沈仙微微皺眉,伸將它捧了起來,重新放到案上。

“你被那社鼠精驅使之時,怕是受了不少折磨吧?”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銀貂這模樣,稍稍一想便知其因。

銀貂頓時醒悟,它此時並非是在社君座下。

雖心知沈公子為人溫和敦厚,卻終究是汙了紙張,還是如此珍貴的手稿。

仍是緊張地解釋:“公子……奴見公子如此胸懷廣闊,包容天地,一時敬仰,這才失神……”

“好了,無礙的,社鼠精已死,你這吹捧的話語以後就莫再說了。”

沈仙笑了笑,知道它受欺壓慣了,多勸無用,索性轉了話題:“錯兒姑娘,你今夜來,該不是專門來找沈某借書看吧?”

他將筆擱到一旁。

既是笨功夫,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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