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關鍵的部分。就拿我們現在遇到的這件事來說吧——整個過程非常複雜。那麼,現在我們將這件事中的幾個關鍵詞提煉出來,看看能不能有所發現。”
說這番話的同時,他已經在紙上寫了好幾行字。他將便箋紙遞給我,問道:“這幾個關鍵詞令你想到了什麼?”
我接過便箋紙,看到上面這樣寫著:
年齡不同=出生日期不同;
一起上吊自殺=同一天死亡;
原因疑為:約定自殺。
我將紙上寫的內容反覆讀了幾遍,突然想到了一句話,一下就冒了出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沒錯……”陳思達剛要說什麼,突然從窗外刮進來一陣冷風。隨即,屋內的頂燈和床頭燈都開始忽明忽暗地閃爍起來。我的背脊骨立刻泛起一股涼意,全身的寒毛都直立了起來。
我們是關了窗子的。
是我親手關的,我記得很清楚。但現在,我們瞪著一雙驚懼的眼睛,看到陽臺上的窗戶已經向內推開了。
我趕緊抱住陳思達,但深深的恐懼卻同時攫住了我們倆。燈泡還在閃爍著,我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事,緊張得呼吸急促、動彈不得。
大概半分鐘後,異樣狀況消失了,一切又歸於平靜。我們等待了一陣,陳思達站起來,迅速地走到陽臺上去將窗子關攏。他走回來,驚駭地對我說道:“千秋,我想我們大概猜對……”
“別說了!”我按住他的嘴。他感覺到我在瑟瑟發抖,將我拖過去緊緊抱住。
陳思達用他寬厚的手掌輕輕撫摸著我的背,安慰著我:“好的,我們不說了……”
我們抱在一起,許久才捱過這恐懼的時刻。
本來,我以為剛才那一刻就足夠恐怖了。但實際上,這天夜裡發生的事,才讓我感受到什麼叫做心膽俱裂。
(20)
小山坡的一棵大棗樹下,三個女孩用細竹竿打著樹上的棗子,有說有笑。幾個人看起來都是十三四歲模樣,看那還沒發育的身子就能明白。成熟的紅棗掉落一地,三個女孩用手撿起來,也不擦一下,就直接送到嘴裡去吃。打累了,地上的落棗也夠多了,三個女孩就坐在樹下,隨手撿著地上的棗子吃。一邊吃,一邊望著對方傻傻地笑,然後聊一些女兒家的事,看上去好不愜意。
但過了一會兒,一個扎著麻花兒辮子的女孩便顯出憂愁來,說道:“唉,我們三個這樣玩耍的日子,以後怕是不多了。”
接話的女孩兒生的濃眉大眼,看上去像個小子。她納悶地問道:“巧妮兒,幹嗎這麼說呢?”
那個被喚作巧妮兒的女孩垂著頭,訥訥道:“我娘叫我嫁人了……”
“這是好事呀!”另外一個穿著件花棉襖的女孩兒拍起手來,“這可好了,巧妮兒也要當媳婦了,跟我一樣嘍!”
巧妮兒瞪了她一眼:“別樂了雙鳳,你知道我要嫁的是誰?”
雙鳳問道:“誰?”
巧妮兒苦著張臉說:“牛莊的老楊頭。”
“哎呀,就是那個跟各家收米到城裡去賣的老楊頭?他該有六十歲了吧?”扎麻花兒辮的女孩兒驚訝地問道。
“可不是嗎,燕子(可能是那扎麻花辮女孩兒的小名)姐,我以前看到老楊頭,都叫他爺爺。你說現在……”巧妮兒快哭出來了。
雙鳳問:“你娘怎麼讓你嫁給他呀!”
巧妮兒說:“我娘說老楊頭雖然老了點兒,身子骨還是挺硬朗的……還有,我娘說嫁給他以後就不愁沒飯吃了。”
燕子有些急了:“話是這麼說,可你嫁過去是做小妾呀。”
雙鳳接連點著頭,附和道:“而且我常聽柱子哥說,老楊頭那個老婆可厲害了,長得人高馬大不說,吵起架來五個女人都罵不過她。你嫁過去做二房,那還不得天天看她臉色?”
巧妮兒捂著臉哭起來:“我知道!所以我才害怕呀!嫁給老楊頭倒也罷了,想到他老婆,我就渾身哆嗦。”
雙鳳說:“你把這些告訴你娘,就說你死也不嫁唄。”
“我娘哪會不知道這些。但她哭著對我說,我們家五個女兒,爹媽實在是養不起了,只有嫁一個算一個。雙鳳姐、燕子姐,你們說,嫁人這種事,哪有我們自己說了算的?”
燕子問道:“這麼說,這門親事你娘已經定下了,改不了了?”
巧妮兒苦澀地點著頭:“我娘把老楊頭送的聘禮和錢都收了,日子也訂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