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昀聽聞“父親”二字。一時激動語凝,半晌方靠近雲想容圓球一樣的肚子。低聲叫了:“兒子?”
雲想容噗嗤一笑:“怎麼就確定他是男娃。你呀。”順了順他肩上凌亂的長髮,道:“急忙趕回來,弄的灰頭土臉的,我叫人預備熱水先伺候你沐浴吧。”
“不急,等會兒在去不遲,先讓我看看你。”沈奕昀又將雲想容擁在懷裡,埋首在她髮間。極為珍視的落下一吻。
雲想容握著他的手,放心的依靠在他身上,道:“想不到你今兒就回來了,真好……你猜。才剛我想起什麼了?”
“必定是想起從前我半夜翻窗去找你。”
雲想容嗔道:“早知會被你偷了心,當初就該大棍打你出去。你總有正當理由,讓我不得拒絕你。”
要的就是這樣。
沈奕昀心下得意,從懷中拿出一個布袋子來遞給雲想容:“送你的。”
雲想容接過,只覺手感硬實。卻不重,像是個木雕。
開啟來瞧,竟是一個巴掌大小栩栩如生的小相,雕的正是她!瞧那精雕細琢的工藝,必定用了很大的心思。且木雕已十分光滑,必定是常常把玩在手中所至。
雲想容輕撫小像,眸含柔光。彷彿能看到在錦州那等重災之地,沈奕昀俊秀的面龐上掛著微笑,就著燭光一點點的將此物雕成。
背後傳來沈奕昀清越的聲音:“我在外頭想你的緊了,夜裡睡不著,就雕了它,想你了就拿出來看看,心情即會變好,將它貼身放著,就像你陪著我。”話音一轉,又帶了笑意:“不過如今我回家了,有你真真切切在我跟前,我哪裡還需要它來寄託相思?六兒,我不在家,委屈你了。”
“我好吃好穿,金奴銀婢的,哪裡委屈。你才真的委屈。”雲想容將小像放在枕邊,拿了帕子為他擦去臉上的灰塵,看著他消瘦的面龐和越發清俊的眉眼,道:“那邊很苦吧?有沒有遇上什麼危險?”
沈奕昀握了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道:“還好。”
還好,那就是有危險?
雲想容忙拉扯他的衣襟:“讓我看看!就知道你若真有什麼危險,也不會來告訴我!”
沈奕昀動容,卻忍不住調笑道:“夫人莫急,為夫的自己來解。”專注望著雲想容,慢條斯理的去解衣帶。
雲想容紅了臉,啐道:“沒個正經。”
“我哪裡沒正經了?不是夫人要我寬衣?”
衣衫除下,雲想容來不及再與他鬥嘴,就看清了他身上縱橫的傷疤,背上和手臂上又添了淡淡的青紫痕跡,眼眶一熱,淚水已湧了上來:“若說出去,誰信呢。堂堂的承平伯,皇上跟前器重的四品官,竟然滿身傷痕累累。”
“看你,我這些都是舊傷,讓你看,就是讓你放心免得你胡亂猜測,怎的又哭起來。仔細孩子。”沈奕昀摟著她搖晃,心早已軟成一灘水,這種被人珍惜,被人珍視的滋味太幸福了。
人已平安歸來,其他的便都是次要,雲想容心下計算著明兒起要給他補身子,又喚了人去預備熱湯沐浴。見英姿還在,笑道:“你也快家去吧。”
英姿臉一紅,扭捏道:“今兒是我上夜。我伺候夫人妥帖了在走。”
“這裡人多,這會子也不差你一個。”雲想容推她手臂:“你快家去,免得黑鐵蛋回家冷屋冷灶的,沒得叫他寒心。”年輕夫妻,最是敏感。
英姿這才行了禮,快步出去了。
雲想容則叫小丫頭去伺候沈奕昀沐浴,卻被沈奕昀推辭了。
“我不習慣人伺候沐浴,你也不要進來,地上溼滑磕碰到了可怎麼好?你去歇著,我待會兒就來。”
沈奕昀沐浴的功夫,雲想容已吩咐廚下預備了大碗的肉絲麵。
換了乾淨衣裳,又將頭髮擦的半乾,沈奕昀端著麵碗大口吃將起來。
雲想容撐頤專注的看著他,多年的禮教,讓他雖狼吞虎嚥也不顯得粗魯。可是一碗肉絲麵也吃成這樣,他是餓了多久?許在遼東吃的比饑民好不了多少,回來又快馬加鞭,都是隨便乾糧清水果腹,才十七歲的少年,竟要遭這種罪。
雲想容目光憐愛,心下對皇帝的厭煩和憎惡更深了。
沈奕昀連吃了兩碗,漱了口,才與雲想容睡下,因床上鋪設著中間凹陷四周凸起的褥子方便雲想容躺平,沈奕昀又不敢輕易碰觸她,只側身睡在外側,雖兩人各蓋一床被子,卻是拉著雲想容的手直到睡著。
看著他睡著時略有些孩子氣彎起的嘴角,劉嗪的事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