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熟悉的聲音,是……他?
黛蜜此時已驚得僵著原地,臉色慢慢變綠,心裡氣得想把這碟菜砸向老天,問問它怎麼可以這麼捉弄自己?天下這麼大,為啥就偏偏這麼湊巧?
奈何之下,她只好在心裡盤算著怎麼樣才能逃出這間房,找段小六來上菜。左右看了幾眼,便輕輕地挪著腳步慢慢地往門口踱回……
“哐啷!”一不小心,托盤撞到了一物。
珠簾那邊傳來一聲冷喝:“誰?”
有一道慵懶而魅惑的聲音淡淡響起,驚得黛蜜當下便想冒著被砍死的危險奪門而出,“子冷,去看看!”
“是!爺!”
黛蜜苦惱地眯了眯眼,瞪了瞪那個白玉描金的大花瓶,忙故意啞著聲音,喊了聲:“小的是來上菜的!”
不等黑衣衛子冷詢問,黛蜜已自報來歷,把帽子往下壓了壓,幾乎遮住了一半臉,然後埋頭穿過那光芒流轉的珠簾,走了進去。她一直把頭壓得低低的,竭力保持呼吸鎮定,可上菜的時候,手還是止不住微微顫抖。心裡一直默唸著:千萬不要被發現啊,上天保佑!上天保佑!阿彌陀佛!
好不容易安然無恙地上好了菜,黛蜜暗自慶幸,迫不及待地正想要退下,司寇雲戰那廝卻忽然發話了。
“過來!”
那聲音無浪無波,夾著絲絲高高在上的孤傲。黛蜜心裡發毛,又是一陣驚嚇,扭曲著小臉,真想抓狂,卻不得不畢恭畢敬地回話:“王爺,請吩咐。”
“倒酒!”
“是!”黛蜜慢慢地挪著腳步,低著頭,萬分不情願地走向司寇雲戰。
“這小二是怎麼了?怎地這麼磨蹭?”一道黃鶯般的女聲忽然輕輕斥道。
黛蜜側著眼珠,偷偷瞄了眼,卻見一身錦衣華服的司寇雲戰懶洋洋地坐在上位,左右各伴著一個女子,左邊的身穿紅衣,分外妖嬈,方才說話的正是她。右邊女子的氣質和紅衣女子截然相反,一身白紗,孤冷高傲。兩人皆是國色天香,比裴沛柔尤勝幾分。兩人緊緊挨著司寇雲戰,他卻似不甚理會,但也沒反對,只任由她們依著。
黛蜜心裡暗歎自己時運不濟,嘴裡淡淡答道:“小的知錯,王爺恕罪!”
司寇雲戰並不出聲,只目光遊離望著桌面某處,左手輕輕摩挲著右手的玉扳指,有一種緊繃的氣息悄然流淌。他抬眸,眼裡光芒灼灼,整個氣勢高貴如神,不容人接近。
黛蜜見司寇雲戰並不出聲責怪,便壯著膽子走到他身邊倒起酒來,深紅透徹的葡萄酒緩緩落入杯盞,倒映著那雙妖魅的鳳眸,竟似魔神的酒瞳一般,寒煙飄渺。
“王爺請慢用!”一杯已滿,剛要移回酒壺,卻一不小心灑了幾滴,她心一急,忙從肩上拿來抹布擦了幾下桌子,然後匆匆退了幾步,心裡只想著快快逃離,但又不敢造次,只好默默地站到一旁,呼吸已然紊亂。
不料此刻司寇雲戰卻猛然抬頭望向她,眯了眯鳳目,命令道:“抬起頭來!”
黛蜜一下子慌了,不知該如何答話,不經意間又後退了兩步。生怕他會認出自己,遂把頭低得更低。心思百轉,緊急關頭,計上心來,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咬咬唇,“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聲音急切,顫抖不已:
“小的兒時因火毀了容,面容醜陋,恐驚了王爺,望王爺恕罪!”
司寇雲戰不出聲,全場便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到。黛蜜低著頭,簡直恨不得把臉埋到胸前。天啊,不會是認出來了吧?話說我的頭已經低得快要斷了……這樣子該……認不出吧?
“王爺,您這是怎麼了?莫不是對著嫣兒厭煩了?怎麼對一個小二起了興致?”紅衣女子嬌聲怨道,打破了這陣靜默。
司寇雲戰縮了縮瞳孔,倏爾魅惑一笑,回過頭來,於那個紅衣女子的耳側傾靠,聲音充滿了蠱惑,“美人莫不是吃醋了?”
“王爺……你取笑嫣兒……”
眾人見狀,紛紛起鬨。
“哈哈,王爺豔福不淺吶!有京城的雙絕伴在左右,實在讓在下等羨慕不已!”
“佳人難得,佳人難得啊!”
……
司寇雲戰望著紅衣女子,連臉也不側一分,對著黛蜜優雅地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
黛蜜心裡如獲大赦,壓住內心的喜悅,淡淡回了句:“謝王爺!小的告退!然後起身腳底抹油般走出廂房。
黛蜜偷偷跑到後院裡,回頭見離那天字號房很遠了,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