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蜜聞言,躊躇一下,走上前去。卻見船與岸之間還有一段距離,她偷偷度了度寬窄,不覺懊惱地撇撇嘴。
“上來。”
一隻漂亮的手忽然伸到面前,黛蜜抬頭,觸到司寇雲戰那雙美豔的鳳目,他嘴角吟著淡淡的笑意,那潤澤的唇添上一抹迷離的蠱惑。
她眨眨眼,低頭看看鞋尖,倏爾抬頭,也回應一個笑容,把手伸了出去……
司寇雲戰鳳目中的狐疑一閃而過,輕易地將黛蜜接上小船。
司寇雲戰把船駛到湖心時,便停止了內力驅使,任它在湖面隨意蕩著。黛蜜坐在一頭,左右看著周圍的風景,司寇雲戰不說話,她也不說話,兩人安靜得有些詭異。
她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司寇雲戰,完全瞧不出有宿醉的痕跡,精神極佳。可是卻破天荒得安靜,鳳目斂去平日的犀利,帶著極致的幽深,只淡淡地看著四周。
半盞茶。
一盞茶。
半個時辰。
……
“昨夜累麼?”司寇雲戰終於淡淡出聲,這樣平淡的字眼卻仿似一場懸疑案般深奧難明。
黛蜜心裡一咯噔:昨晚已經囑咐過黑衣衛不要告訴他自己去過采薇閣,莫非黑衣衛如實上報了?
她不動聲色,點點頭,平靜如水地答:“還好。”
司寇雲戰垂了垂眸,摩挲著指上的玉扳指,“昨日……是我父親和母親成親的日子。”他的聲音很低,低得幾乎快要聽不見,他勾了勾唇角,笑容看起來有些慘淡,“那時候,母親已經懷上我了。”
黛蜜啞然,想來他定是知道昨夜自己看見他的醉相了。她看著垂眸的司寇雲戰,柔黑的髮絲不小心滑落下來。他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悲傷,似也感染了她,不由得浮起一絲心疼。第一次,這個狂妄男人如此直接地向自己表達了他內心的孤單。
她絕對是吃驚的,不知為何這個男人會向自己露出這樣的一面,一時想不明白,只用右手輕輕撫摸著左手那縱橫的掌紋。
“你父親一定很愛你母親……”黛蜜想了很久,才吐出這一句。
司寇雲戰卻倏爾抬頭,鳳目裡一如既往的流光溢彩。他瞳孔縮了縮,充滿了平日的傲氣,似乎剛才的情景只是假象。他看了眼腳下的魚竿,問道:“要不要釣魚?”
“誒?”
黛蜜眼眸一瞪,愣愣點點頭,“好,好啊。”這男人也變得太快了吧?
魚餌想來事先已經叫人裝好的了,黛蜜接過司寇雲戰遞來的魚竿,開始釣起魚來。司寇雲戰卻沒有釣魚,只坐在一邊盯著她看。
黛蜜盯著魚線,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熾/熱又強勢,感覺渾身不自在,小心肝撲通撲通跳,只好找話題企圖緩解一下這詭異的氣氛。
“那個……今天可是除夕吧?”
“嗯。”
“怎麼遊湖的人這麼少?”少到只有我們倆個。
落在身上的視線並沒有轉移半分,只有低沉得很是好聽的聲音傳來,“本王高興。”
黛蜜無語地聳聳肩,有權有勢就是不一樣呀!
又是安靜是半盞茶過去,黛蜜死死盯著一動不動的魚釣,心思慢慢飄向了今晚。
今晚就能和師傅回眠山了……離開這個死妖孽,也許永遠都不會再見了。
她忽然一陣無由來的感慨:這也許是最後一面了吧?
黛蜜想到這裡,無意識地想要轉頭看向司寇雲戰,耳邊一曲繾綣的《鳳求凰》緩緩響起,恰恰纏了她的心扉。
她看他修長的手指在琴絃上靈活地撥動挑捻,瞬時覺得視線有些恍惚,不知是不是這日頭太亮的緣故。
情意綿綿的《鳳求凰》,聽得黛蜜心神發顫,很多情緒湧了上來,讓她無法言語。感覺似有什麼東西堵在了胸口似的,她握住魚竿的雙手不禁得有些鬆開了。
伴隨一聲輕響,琴聲戛然而止,黛蜜驚醒時刻,才發現原是自己的雙手不知何時已經按住了琴絃,生生地把奏到一半的曲子斷了。
司寇雲戰不明地皺了皺眉,鳳目深了深。
黛蜜顫顫巍巍地收回雙手,咧開嘴朝司寇雲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發什麼瘋呀我?
“魚上鉤了。”
黛蜜一聽,忙轉身去看,頓時喜逐顏開。這魚真是善解人意,好一場及時雨呀!得了機會,她忙站起身起釣,不料動作太急,搖得小船猛晃悠,她站不穩當,一個莽撞,眼看就要掉進湖裡去!
“誒誒……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