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特別高特別遠。四周是有如瘦瘠的重重山巒,在濃濃黑夜中詭異潛伏。
這是翼國邊境一帶,具體是哪個方位,黛蜜並沒能探查清楚,只知道越過了這片山脈,再涉過一片小沙漠,便是般鎏國的國境。
此時,月上中天,從山谷底部向上望去,只可窺見一小方月光傾灑下來。黛蜜蜷著身子坐在一塊岩石旁,似睡非醒。
周圍都是一起被流放邊境的流民,有罪大惡極的罪犯,有被牽連的無辜家眷,也有被強勢所害的平民百姓。大家或三五成群,或孤身一人地坐著或躺著。人人臉上皆是悽苦蔫蔫的神色,幾乎都不怎麼說話,彷彿在漫長而艱苦的路途中,連語言溝通能力都被逼退化。只有相識的一些人,偶爾無力地說上幾句,也無非是一些聽起來讓人心酸的話,倒還不如一直保持死沉的靜默。
又是忍飢挨餓地被趕著走了一天,在夜晚來臨的時候,大家才能停下來休息。一坐下來,每個人都像是癱瘓了一般,軟趴趴地靠著岩石,似乎再也起不來。此時雖是盛夏,但由於接近北方,又是在谷底,晚上的空氣裡夾著陣陣清寒。每個人的衣裳都已是破敗不堪,有些人的衣裳甚至無法遮醜,冷得瑟瑟發抖,只縮成一團,一動不動。
“你孃的!滾!把地兒給本少爺騰出來!”
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子朝著一個老翁狠狠地踹了一腳,面目猙獰地大吼著。這男子叫孔方,本是青城知府的公子,仗著老爹在外作惡多端,竟姦殺了一名有錢人家的女兒,在當地鬧出了一場大風波,最後以知府辭任,兒子流放為終。
明明已經落魄到如斯田地,這孔方卻難改劣性,揹著監管的人,依然張牙舞爪,大夥都是避而遠之。
夜晚寒涼,人人都想佔個好點的地方避避風,那老翁衣衫襤褸,懷裡抱著小孫女,靠在一塊大岩石後面,勉強才能避寒,卻不料那孔方又來撒野!
“是是是,這就走,這就走!”
老翁本就是平民百姓,對權貴惡霸有著天生的畏懼,忙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弓著腰,護著那四五歲大的孫女,艱難地向另一旁走去。
黛蜜在半夢半醒中聽見聲響,自膝蓋上抬起眼來便看見老翁蹣跚讓地的情境。大夥都已習慣,也只是事不關己地瞄了幾眼。她面無表情,只眨眨眼,便又要趴下繼續睡去。
然而“噗通”一聲,驚得她又不由得抬眼望去。只見老翁一腳跪到了地上,險些便要撲倒在地,卻仍緊緊地抱住懷中的小孫女。
黛蜜心中一“咯噔”,藉著一點月光勉強看清,老翁的腳踝不知被什麼物什刮傷,傷口很深,隱約可見森森白骨,還有血不斷地流出來。
“死老頭,磨磨蹭蹭!還不走快點?!”孔方大喝著,抬腳便又要向老翁後腰踹去!
“住手!”
黛蜜深吸一口氣,撐著虛軟無力的身子站了起來,恰時地叱喝一聲,眸光冷冷地掃向孔方。
孔方一愣,不由自主地收住動作,轉頭看向黛蜜,遂又換上陰鷙的怒氣。
“哼,少管閒事!”
一起身便覺得腦子暈得很,她勉力定了定心神,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事到如今,你還當自己依然是有權有勢的公子哥麼?看來,你對自己的處境還認知不夠呀!”
孔方大惱,把老翁用力地撂到一邊,幾步走到黛蜜跟前,“臭女人,你說什麼?!!”
黛蜜秀眉一提,蒼白的臉上浮上一絲諷刺:“請你好好看看自己這副模樣,你覺得自己還有任何一點比別人優越的地方嗎?你還有什麼資本在這裡耀武揚威?眼前所有人都將被流放到邊境採石場,所有人,包括你!曾經有權有勢的……孔少爺!”
孔方氣得面色發紫,扭曲著面容,忿忿地瞪著黛蜜,卻愣是說不出一句話,只有發抖的拳頭像是快要忍不住向她揮去。
周遭的人總算有了些許反應,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麼,其中一個漢子似是看不過眼,也不禁啐了一句:“一個大男人這樣欺負一個老人家,還真他奶奶的丟臉!”
“孃的!本少爺廢了你!!!”
孔方怒不可遏,洶洶地向漢子奔去,掄起拳頭便與漢子幹起架來!兩人邊打邊罵,場面一片混亂。
黛蜜低嘆一聲,扶起一旁的老翁坐回原來的位子,“來,小心點。”
“姑娘,謝謝你啊!可是――”
“老伯,您放心!”她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轉身大喊起來:“救命啊,救命啊,這裡出人命啦!快來人啊!”
果然,不出一會兒,便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