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在夢裡,一遍又一遍。
“嗯。”
耳畔是誰那麼溫柔地回應了一聲,宛如一筆淡墨滴入泉中,書寫一曲流淌的旋律,輕輕地撞入了心扉。她全身一震,睫毛忐忑地顫動著,良久,她方緩緩地睜開了雙眸,對上一泓清泉。
你是誰的絕世蕭音,在我的黑暗裡緩緩成歌。
依然是那俊美無雙的容顏,冰肌玉骨,雪膚烏髮,眉如墨畫,眸如子星。似乎從未改變一絲一毫,仍是那般輕易地讓她痴痴失神。
夜槿恆微微勾起唇角,如同一輪淺淡的彎月,動人心魂。臉色憔悴,唇色蒼白,唯有那雙絕美的湖眸閃著深奧如淵的光芒。
黛蜜愣愣地看著他,全身顫抖得更加厲害。嘴巴微微張著,欲語還休。
他醒了,他沒死,沒死……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敢眨眼,直至將他的眉眼細細地看了不下十遍,方微微地嘟起嘴巴,滿是嗔怨。
“你可還知道醒來?哼!”
夜槿恆但笑不語,溢滿心疼的目光緊緊絞著她,未曾離開半分。
黛蜜一下子精神無比,坐起來,居高臨下地訓著:“天下人都說雲霄宮主驚才絕豔,冠絕天下!我看你啊,壓根兒就是一個傻愣子!”她指著他身上的傷口,愈加氣憤,“你瞧瞧,你瞧瞧!把自己都傷成什麼樣子了,別以為你武功高強就了不起!你這個傻愣子!”
夜槿恆似是十分贊同她的觀點,順從道:“是,徒兒所言極是。”
她毫不受用,只重重一哼,“疼吧?疼得死去活來吧?哼!我告訴你,疼也不許開口喊,活該!我可不會同情你!”
“蜜兒。”
夜槿恆輕嘆,剛想要坐起來,卻被黛蜜立馬按了下去。“你給我好好躺著!不許亂動!都傷成什麼樣了!”
見他眉頭輕輕皺了皺,她忙別過眼,聲音頓時軟了下來,夾著一絲忍隱的哽咽。
“師傅……你餓了吧?”
夜槿恆眉宇一舒,一絲笑意自眼底蕩起,只輕輕地應了聲:“嗯。”
她忙轉身下床,揹著他偷偷拭去眼角的淚水,語氣歡快道:“那我去熬粥!師傅先睡一會兒。”
她開啟木門,身影沐浴在陽光中,衣裙隨著海風舞動翩躚。柔軟的髮絲被風撩起,露出些許輪廓,卻看不清表情。
他知道她在哭,她卻不容他為她拭去。他心裡有許多許多話想說,卻說不出口。他是那樣小心翼翼,怕她傷心,怕她為難,更怕會讓他與她之間陷入無法迴旋的境地。
夜槿恆深深地望著她的背影,欲言又止,只輕輕地嘆了口氣,輕得幾乎聽不見。
正待闔上雙眼時,卻見她倏爾轉過身來。
“師傅!”
他心中一緊,猛地睜開墨玉般的眼眸。勉力隱藏起心中的慌張,動人的長睫卻止不住得顫抖,手指悄悄地握緊身下的床單。
橘色的光芒照在黛蜜臉上,恍惚中帶著無以名狀的溫暖。朦朧中,只見她笑靨如花,臉如桃瓣,一雙如水翦瞳灼灼生輝。
她輕輕咬了咬下唇,唇角沁著甜美嬌俏的笑容。
“師傅……等你好了些,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
他一怔,凝白修長的手指緩緩鬆開。
這一生,我只吹一曲清蕭,綿長繾綣,只為等你,來與我和。
湖眸越來越亮,他微微翹起唇角,一盞白蓮傾世盛開。
“好。”
黛蜜離開屋後,夜槿恆怎麼也無法入眠,只半闔著雙眼,不知在想著什麼。
渾身的疼痛,他早已渾然不知。腦海裡只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著她方才的笑顏,她方才的軟語。
多少年了……這一刻的安寧,來得太晚太晚,可終歸是來了。
他輕輕地側了側臉,望向她方才躺的地方。他微微動了動手指,還可感覺到她留下的暖意。
簷下的風鈴又叮鈴響起,夜槿恆恍然回神,卻聽聞門被叩響。
一位樸素溫婉的婦人抱著衣裳走了進來。
“公子,我進來了。”
夜槿恆忍痛,艱難地撐起身子,倚在床頭,點頭作禮,“夫人客氣了。”
眼前男子如此絕色出塵,即便是面帶病色,仍不能減其半分仙姿。婦人不由得愣了愣,笑道:“見姑娘滿臉笑容地跑去問我爹爹借廚房,大夥就知道你醒來了,這可太好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呢,以後可得好好的!”
夜槿恆溫潤一笑,似是在幻想著黛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