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以“阿瑜要靜養”為由攔在帳外,後來讓巴爾桑架走了。
到傍晚,沈瑜醒來過一次,迷迷糊糊喝了藥汁又陷入昏睡。
夜裡,殷遠替沈瑜擦了身,便坐在床邊細細看他。
沈瑜臉上倒沒怎麼受傷,還是白白淨淨的,此時睡著了,難得地十分安靜。殷遠看了一會兒,心中一酸,伸手撫上他的臉頰,慢慢摩挲,輕聲說:“阿瑜,你太不讓人省心了,等你醒了,非要好好教訓一下不可。”
沈瑜自然不會回答,殷遠就全當他應了,把要如何教訓他細細說了一遍,說到後來,沈瑜還是沒醒,他也覺得有些無趣,吹燈寬衣,上去躺在沈瑜身邊,握緊他的手睡去。
殷遠心裡惦記著沈瑜,夜裡睡得並不沉,所以一有動靜他就醒了。
他睜眼見沈瑜坐了起來,一翻身跟著起來臉上驚喜萬分:“阿瑜!你醒了!”
沈瑜聽得有人喚他名字,慢慢轉頭看向殷遠,面帶疑惑的神色,眨巴眨巴眼睛道:“哥哥,你是誰,為什麼和我睡一張床?”
這反應實在異常,殷遠和他對視了片刻,翻身下床,不一會兒,拎著尚未清醒的御醫回來了。
“哥哥,他又是誰?”沈瑜歪著腦袋問。
一句話,御醫也知道出毛病了,一邊差人叫自己的醫童,一邊慢慢問沈瑜:“沈公子,你可記得自己是誰?”
“當然記得!我叫沈瑜,家裡排行第三。”沈瑜清清楚楚口齒伶俐地回答,面上有些不高興,似乎這問題很侮辱人。
御醫又問了幾句,回身道:“小侯爺,臣瞅著,沈公子像是不記事了。”
“廢話,”殷遠心裡著急,就沒好氣:“我看也知道,你快想想怎麼醫好他。”
御醫躬身回話:“沈公子現在猶如八九歲的孩童,如此症狀,臣以為若不是不小心撞了腦袋,恐怕就是吃錯了東西。具體是何緣故,還得再查查沈公子有無受傷。”
誰知他剛往前走了一步,就見沈瑜有些害怕似的往裡縮了縮。御醫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臉,暗想難道皺紋又多了?
殷遠見狀,一把將御醫撥到一邊,對沈瑜說:“阿瑜,你別怕,過來讓我摸摸看。”
沈瑜果然不怕他,乖乖爬到殷遠跟前。
殷遠一手扶著他的腦袋,一手輕輕摸索,而後者趴在殷遠胸前,安靜得像只吃飽了的貓。
過了片刻,殷遠道:“並無傷痕。”
說罷,他又忽然像想起什麼,叫隨從進來問:“昨日我換下的衣服裡,可有個小果子?”
隨從說有,殷遠便讓人趕緊拿來。
“恐怕阿瑜吃了這個東西,”他將果子遞給御醫,“你看看可有關係?”
御醫一見那紅彤彤的果子,輕呼一聲,捧在手裡看個不停,愛不釋手:“此物名為朱玉果,北地十分罕見且儲存不易,一般只有乾製品,不知這鮮果從何而來?難得……難得……”
“別說廢話!”殷遠見御醫一副沉迷研究的模樣,又急又怒。
御醫咳了兩聲,道:“小侯爺不必焦急。朱玉果無毒無害,只有些輕微的致幻作用。想必沈公子誤食此果,才會……”
殷遠追問:“如何能醫好?”
御醫意義不明地笑了聲:“朱玉鮮果作用強烈,但一般幾個時辰便可自愈,沈公子……咳,可能是吃得多了點……”
見殷遠臉色又一變,御醫趕緊補充:“小侯爺無需擔心,少則三日,多則五六日,沈公子必能大好,好生照料著就行。”
聽說沈瑜並無危險,殷遠總算放了心,這時他才發現自己還穿著單衣,有點尷尬,連忙謝過御醫,請隨從送他回去。
於是房中只剩下他和沈瑜兩人,後者開口問:“哥哥,我生病了麼?”
殷遠對那聲“哥哥”還有點不能適應,回頭見沈瑜神情迷茫間又有點害怕,好似真是八九歲的孩童般,便柔聲安慰:“大夫已經開了藥,阿瑜好好休息,過幾日就好了。”
聽了這話,沈瑜便立刻眉開眼笑,果然是小孩心性。他下床拉著殷遠說:“哥哥,和我一起睡。”
殷遠依言,也躺到床上。
沈瑜一下子鑽到他懷中,還撒嬌般說:“哥哥,抱著我睡。”
殷遠將那溫熱的軀體抱了個滿懷,不由有點盪漾,偏偏沈瑜十分無辜地睡死過去。他不由苦笑,只好暗自忍耐。
睡,一時半會兒是睡不著了,殷遠開始細細端詳沈瑜的睡臉,時不時這兒揪一下那兒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