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食’上說,沒有比你更花心思、更有手段的。殷遠,你一定會有作為的!”
殷遠倒不至於把這話當真,他的身份註定不能專修此道。不過沈瑜如此坦誠稱讚,說內心毫無觸動也是假的。
於是他半開玩笑地回應:“承沈兄吉言,等回了京,還要靠你多幫襯啊。”
沈瑜不疑有他,十分爽快地應了下來,卻不知殷遠看著他澄澈的笑顏,內心正苦笑著嘆氣呢。
月下對飲蘭生酒
沈瑜高估了自己。
從盱眙再啟程,雖然一路也算風平浪靜,但一連二十餘日在船上度過,沈瑜也算是吃了好些苦頭。時不時蹭殷遠飯的日子,本來除了有點無聊也不是那麼難以忍耐,何況後者還常常弄藥茶給他調理;可惜,沈瑜得意忘形了。
那晚他在殷遠房中相談甚歡,後者對他在揚州時聽過的市井傳聞頗感興趣,一不留神時間便晚了,等他想起道別,已是亥時。
沈瑜出來,船上之人大都已回房,甲板上靜謐無聲,而江面上漆黑一片,唯有月影處碎光粼粼。遠處點點燈火,與天上一輪皓月相映成輝,沈瑜瞧著,心裡莫名生出幾分感慨,只覺得人生無限美好,只想找個人一同體會體會。
在船頭站了一會兒,沈三公子掉頭又回了殷遠的客房,敲門進去。
祈藍正鋪床,見沈瑜又回來了,略帶驚奇地問道:“沈公子,可是落下了什麼東西?”
沈瑜搖頭,一邊在房中張望:“殷遠呢?”
“呃……”祈藍看了一眼內室,面帶難色,還有一絲羞赧。
沈瑜見他這樣,正要開口再問,卻聽見裡面傳來殷遠的聲音:“稍待片刻,我這就出來。”
過了沒多久,殷遠掀開簾子出來了。他換了身白色的衣服,頭髮溼嗒嗒披散著,髮梢還在往下滴水,看樣子是剛沐浴完畢。
沈瑜這才明白為什麼剛才祈藍欲言又止,也覺的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微微紅了,道:“我不知你在……打擾了。”
“無妨。”殷遠接過祈藍遞上的布巾,略略擦了幾下髮梢,一邊走近沈瑜問:“怎麼忽然回來了,可有事?”
“嗯,見外面月色正好,想找你喝酒賞月。”沈瑜答道。
隨著殷遠靠近,沈瑜只覺得一股淡淡的香氣縈繞不去,聞著略有些苦,卻又沁人心脾,好像是殷遠身上的。
他忽然湊近了,在殷遠耳側深深嗅了一下,然後笑道:“果然是你這兒的!這是什麼香?”
他素來散漫慣了,純屬無心之舉,卻叫殷遠僵硬了一霎那。
後者低頭,只見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就在自己頸邊,看上去很好摸的樣子,勾得心裡癢癢的。
殷遠很快反應過來,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失態,後退一步說:“方才水中放了些香草,大概是那味道吧。此法能驅蚊蟲,你要是有興趣,我叫祈藍送一些過去。”
沈瑜見他這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些唐突,而殷遠這般性格恐怕會有所不喜,便連忙也退一步,挪開目光抱歉道:“我一時忘形,殷兄可別介意。”
殷遠看他模樣慌亂,連許久不用的“殷兄”都祭出來了,頓時覺得很有趣,故意道:“我不知道你有這樣的喜好。”
“不……不是,”沈瑜大驚,連忙轉過來解釋,“是方才那味道……”
話說到一半,卻見殷遠一副笑盈盈的樣子,才知道自己上當了。
沈瑜也不惱,他倒沒想到殷遠也是會這樣開玩笑的,覺得有些意外,不過更多的是親近之感——畢竟肯和他開這樣的玩笑,說明殷遠也沒拿他當外人吧。
當下兩人對視了一會兒,一起笑了起來。
雖是臨時興起的賞月,殷遠的準備卻不含糊,叫祈藍弄了美酒並小菜共七八樣,滿滿裝了一食盒。又著宇青在客船最高層擺了桌椅,這才招呼沈瑜一同前去。
兩人對坐,殷遠提起酒壺道:“此酒名為蘭生,是漢宮中的法子,乃採百草花末雜於酒中而成。”
沈瑜端置面前,果然香氣撲鼻,淺啜一口道:“果然‘芬香佈列,若蘭之生也’。”
殷遠聽他果然知道這句話,會心一笑,也不多言,舉杯相對,一飲而盡。
兩人在月下對飲一個時辰有餘,直到一壺酒喝盡,下酒菜也去了七八,才意猶未盡地叫人收拾,各自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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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果真樂極生悲。
江上夜風本就大,兩人又坐在船上最頂一層,更是“高處不勝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