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門三日,碑成,道人卻化鶴翩然飛去。由是,一層神幻迷離的色彩愈增碑文的書法價值。
碑亭後是大雄寶殿,面闊五間,進深兩間,簷宇精淨,古樸莊嚴。內列宋金彩塑七尊——中乃釋迦、毗盧、盧舍那三世佛,兩畔侍立四菩薩,塑工精絕。甫一入門,我即為一種劈空壓下的偉大美感鎮得目瞪口呆。那七尊塑像面龐豐滿,高華端莊復又阿娜靈動,裝飾如生,意緒*。衣褶流轉,如風行水上,隨形得趣,予人以薄紗透體之感,作功奇巧,冠絕當世。
殿後為龍興塔,磨光青磚砌就,八角十三層,高可十二丈,殫磚石之功,窮造形之巧,非常的精緻,彷彿不曾受歲月流逝的影響。天際幾抹光豔的飛煙流雲,將她映襯得愈發神異秀雅。極目環望,古城歷歷,均在望中。四周是沉靜而幽寂的,一種帶有禪意的沉靜而幽寂,沒有一丁點喧囂,一丁點煩雜,自成一個世外之世,實是息行靜心之所。尤可異者,歷史上塔頂曾數度冒出青煙,嫋嫋升騰,數日不散。當是時,觀者如堵,莫衷一是,史筆煌煌,載在典籍:“光緒乙亥,塔頂騰煙,僉為青雲直上,為以發達科名之兆”······古碑,神塑,奇塔,復加上曼妙的故事,足以令龍興寺成為古城最為亮麗的一道風景線。
如果你不至於匆匆離開新絳,那麼,有“華北第一文廟”之稱的孔廟你是決不能錯過的。不必說孔廟內宋朝那塊集王羲之字而成的重修文廟碑,單是四檻三門、龍鼓夾桴的欞星門,宏敞氣派的大成殿,就足以讓你怦然心動,興奮莫名了;全國四大哥特式天主教堂之一的天主堂你是不能不觀賞的。看繁複偉麗的雕刻裝飾,兩座直插雲天錐形塔樓,所呈現出幽深的莊嚴和柔和的雄偉,直叫你目眩神迷;稷益廟的壁畫,福勝寺的懸塑,白臺寺的彩塑;哪一樣不令你心意沉沉,徘徊流連不忍卒歸。
風月無今古,林泉孰賓主。走在古城,追尋著昔日繁華的縮影,你儘可以放縱你的思緒。或者,你會想起唐朝,新絳的唐朝,那個輝煌繁盛的時代,或者,你還可以看見諸多前賢談笑揮斥的身影,悄然匯入他們的雅集宴飲。似乎,也只有一個文化血脈如此蓬勃的地方,才能湧現出如斯多姿多彩的文化形態。而這許多若斷若續的追思與故事,於是就成了一長卷平靜流逝的生活畫面,留待你去慢慢解讀。
《詩經》與河東
河東大地是中華民族和中國古代文明的策源地,也是中華民族燦爛傳統文化的搖籃。它的“根”可以遠尋到古老的神話傳說,如“禹鑿龍門”、“女媧補天”、“嫘祖養蠶”、“后稷稼穡”等,但有文字記載的較為明確可靠的要算《詩經》中的“魏風”和“唐風”。
《詩經》是我國奴隸社會的一部“大百科全書”,其中蘊藏著十分豐富的文化資訊,而在彌足珍貴的“十五國風”裡,河東就佔有其二,這無疑是領略西周到春秋時期河東文化風采、尋找河東人最早的文化之根的一扇最佳視窗。
一、“魏風”和“唐風”產生的時代和地域
《詩經》中的“魏風”之“魏”不是三家分晉後的魏國,而是在西周就已受封立國的魏國,其地點在今山西省運城芮城縣境。清人陳克雲:“魏在商為芮國地,與虞爭田,質成於文王。至武王克商,封姬姓之國,改號曰魏。《春秋》閔公元年,周惠王之十七年也,晉獻公滅魏(以其地賜大夫畢萬,自是晉有魏氏),今山西解州芮城縣是其地。”《史記》雲:“魏,大名也。”後漢服虔釋曰:“魏,喻巍巍高大也。”
“魏風”七篇皆無事實可考,大抵皆為不滿魏國末年政治的話。推知此七篇詩作的年代,當在魏國將亡之前,即春秋時代(前 661年)以前。
唐,古國名,帝堯舊都,在《禹貢》冀州之域。“唐”的意思是大,《說文》雲:“唐,大言也。”周成王以唐地封弟叔虞,史稱唐叔虞,後因南有晉水,改國號曰晉,後徙曲沃,又徙居絳。朱熹《詩集傳》雲:“其地土瘠民貧,勤儉質樸,優深思遠,有堯之遺風焉;其詩不謂之晉而謂之唐,蓋仍其始封之舊號耳。”《呂覽·當賞篇》載晉文公曰:“若賞唐國之勞徒,則陶狐將為首矣。”《左傳》載,吳公子札在魯國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遺民乎?不然,何其憂之深也。”所以,春秋時也有稱晉為唐的。
“唐風”共計12篇,據《揚之水》小序,以為刺“晉昭公也。昭公分國以封沃,沃盛強,昭公微弱,國人將叛而歸沃焉”,此詩確有“從子於沃”之句。又《左傳》雲:“晉始亂,故封桓叔於曲沃。”《采苓》小序雲:“刺晉獻公也,晉獻公好聽讒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