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任何人,除了漫漲的痛楚遮天而來,除了沉重的眼瞼如幕簾般掩蓋我的人生…除了嘴角輕道的一聲永別…
風清揚過,不知誰人來,不曉誰人去…吾自安猶在,獨守江山祭。
浮華一夢過,華衫青顏歿。枯榮苦難易,餘影伴風逝…
(完)
第二百五十章:落索尾聲(胤禛)
一子錯,滿盤皆落索。
這條崎嶇路,我每步行來,都左右環望,挪步若微。那嫋煙中燦然威嚴的寶座,猶若血河彼岸,不管是開國時期的殺伐之戰,還是承位時的奪戮之爭,不沐血湧,不登九五。我從來以為,自己心如堅鐵,不會憐惜任何人,因為我信,信大清的歷史將記下我克己束人的榮光一頁。
但而今,當我帶著滿身鞭痕,著著盡破衣衫闖進乾清宮時,卻第一次厭倦這浸浴我半生的血腥之氣。我最愛的女子,躺在那明黃色的臂彎裡,曾經溫言軟語的盈盈秀唇,淌著如溪血水。步步上前,卻始終隔著他…我的阿瑪。那個我恨,一如我敬的阿瑪。
我甚至都不能上前擁住她,擁住那薄如紙,輕若翼的身體。
悔恨如雁墜深谷,即便曾經展羽翱翔,即便曾經不懼深空…卻在此分此秒,散盡了所有餘力。甘願墜落。肝腦塗巖,腸斷心裂。即是身死,也痛不過此,痛不過離她獨飛…
多年參不透的詩言,而今方才徹悟:若與君別離,先落引魂谷。不掌孤眠燈,不等不來人。方才明白那“先”字的含義。
從今往後,我便是一個人了…崢崢年月,該如何行過。
那日牢內**,我便感到她的絕然…但身處囹圄的我,除了隆科多,再也無人可託,生平第一次那般懇切的求一人,求他阻她所行。
但出牢那刻,他卻眉淡語寡的說:為了江山,一個女人算的了什麼…除了緊捏雙拳,封斂殺意,便只有朝著紫禁城狂奔。但跑至萬春亭時,我竟落下淚來,便知道…一切都已成定局了。
終於還是由自我的一子之錯,害了她…原來權謀如刃,救她百次亦不抵害她一次…當八弟選準張廷玉時,我便去尋了張廷玉,他雖未對枉擔罪名有何怨言,卻真正的覺醒太子絕非繼國人才。他應與我同謀。我便想著一箭雙鵰之計,讓他順應八弟的建議,上奏**我。藉著山西面不掩實之事大做文章,一來想著皇阿瑪與我的父子之情,徹查此事之後定會震怒,二來,待事情明朗之後,讓張廷玉挑明此事乃是八弟借刀殺人之舉,到時太子會因山西昭然惡行而被廢,而八弟,亦會因為結交權臣,暗害兄弟而遭皇阿瑪鄙棄。
但鞭痕落身,我方明瞭…所有的一切,都仰賴皇阿瑪對我的父子之情,我最終還是估準了形勢,卻估錯了帝心…原來除了胤礽,我們這眾多皇子,在他心裡,輕如鴻羽,渺若細塵。他甚至連查實的念頭都不曾擁有,或許是我太過急於功力,太過曝露野心,竟使太子與八弟結盟…一手謀劃了蒙古之事…而張廷玉也進退兩難,只能順勢而上。
其實所有事情只要皇阿瑪下令徹查,我有把握做的滴水不漏,但一如當初他要賜死心兒一樣,他而今欲用我的性命來成全太子虛假的身名。
總說我與她並肩而行,今次她卻以身作路,讓我跨過此劫…
胤礽癱軟在地,一手奪過藥碗,顫抖著灑出藥來:“皇阿瑪,兒子沒有…兒子沒有下過毒…定是那賤婦自己服了毒要加害兒子…皇阿瑪,兒子請您叫御醫驗下此藥…”
皇阿瑪面色鐵青,緊咬著牙說道:“來人,預備硃筆!朕要寫旨!”
“皇阿瑪!”太子頓時匍匐貼地,知道此刻要寫的,乃是廢黜之詔。
“朕不願,將江山交託你這個不忠不孝之人。你的惡行,已經罄竹難書,縱然朕曾允諾你的額娘,要護佑你一生,但今日,朕才覺,朕再也護不了你了!朕不能為你一人,而無顏見列祖列宗,相信你的額娘,在九泉之下也心傷難舒,會諒解朕今日所行!”再也不如第一次廢他一般痛哭流涕,我的阿瑪,終於恢復了無情的帝王模樣。
此時胤礽忽然起身,向門外奔去,我上前欲攔之時,才現原來他只是朝著門口宮女行去,一把拔下她的銀釵,往藥碗裡一丟:“皇阿瑪,你看!兒子無愧於心,兒子沒下毒!”
此刻,我竟那麼希望銀釵沒有變色,而心兒亦是裝死…裝死而已。
但只是稍刻,那亮色的銀釵,便成了灰黑一片…胤礽攤倒在地的同時,我亦似被抽盡了最後一絲力氣。
“不可能…絕不可能。”太子呢喃道。
我